江夏掛了電話,轉身就瞧見院門口的人正熱火朝天地架煤爐。等他們架好了鍋,往鍋裡扔調料包的時候,江夏瞬間明白了江冬的想法。
雖然沒弄懂王伯伯那句“電話並非專為他配置”的深意,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為妹妹點讚。
同時鑽進廚房,加快了切肉的動作——雖沒法像東來順師傅那樣把肉片切得透光,但至少得讓它們在滾水裡打個轉就能入口。
至於飯嗎。除了江冬揉的麵拿來做饃饃。剩下的缺口當然是用大米飯來填補。
彆說沒米。還記得下窪村嘛?
這時候的人,說話是一口唾沫一口釘,稻穀收好後,那邊的老村長真的給江夏送來了“百家米”,還是加大號的。零零碎碎的加起來,足足有個百十來斤了!
可江夏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百十號人乾一天重活,一人得往肚裡塞倆饅頭三碗飯,這點糧食怕是連牙縫都填不滿。
雖然現在過節加班沒有三倍工資這麼個說法,但江夏覺得還是得讓彆人吃的肚皮溜圓才是過節的氣氛。
找出大蒸屜,再將原本用來煮豬草的大鐵鍋,架到院子裡的柴火灶上。江夏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自己左手食指上的一道疤痕。
誒,不是有個說法來著,漢族人左手食指上都有疤,江夏的這個是他小時候用鍘刀鍘豬草的時候弄的,你們的哪?
將大米扔到盆裡泡著,江夏又開始掏兜。
直尺,溫度計,要不是怕彆人問量杯之類的化學儀器怎麼來的,江夏都想把量筒摸出來了。
嗯?不就是蒸個大米飯,有什麼值得我們的小江工程師這麼大動乾戈?
嗨!還不是報紙上介紹的“雙蒸法”嘛!
不對,彆個正式的名稱應該叫雙蒸飯,而且是屬於“天天見報紙”上推薦的“糧食食用增量法”中的一種。這還是江夏的母校——五道口職業學院折騰出的辦法。
簡單來說就是飯已經蒸熟以後再加一倍的水,蓋子必須蓋緊不得敞氣,把這個飯重新蒸一遍。
原本一斤米隻可以蒸兩斤的飯,而這個雙蒸法卻可以蒸出五斤的飯出來。
神奇吧,牛b吧。
這還不算啥,糧食食用增量法裡麵還有一種一斤玉米蒸五斤饃的經驗,更甚者,出現了一種玉米芯(即去掉玉米粒後的玉米棒子)蒸饃的辦法。
將玉米芯整理乾淨,磨成細麵,然後按照用做饃的常規操作去做,每斤玉米芯麵能做出兩斤的饃。
據說這種饃吃起來味美香甜……
江夏從未嘗過這種吸飽了水分、看似豐盈卻不辨乾濕的“增量飯”,但報紙上言之鑿鑿,他決定一試。
畢竟,百十號人的口糧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掏空江家家底也未必夠。
也彆說江家又開始“聖母心”,那不是修水壩的項目公社沒同意嘛,按照農村的規矩,邀人來乾活,江奶奶就是“主家”了,那些來幫忙的村民,主家按照規矩,都是需要管飯的!
但也不用說什麼江家吃虧,這些損耗,江夏有信心從公社這邊找補回來,就算是新來個社長,那也是賴不了賬滴!
但,為什麼掏出直尺這種東西?
嘖,那當然是量水位咯,這種大規模的蒸飯,可不是用電飯煲,你手指頭往裡一插就知道該加多少水了。
等江夏好不容易測算完畢,緊張的等待著自己的第一鍋雙蒸飯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抬手看表,“咦?今天下工下的怎麼早嘛?昨天年夜飯都直接乾到了六七點的嘛!”
“嘿,是不是打夯機起作用了,今天的工作量提前完成?那我可真了不起!”
厚臉皮的江夏為自己點了個讚,又對著老坎井那邊忙碌的大老王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