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是那位嘛?”楊佑寧終於從最初的震撼中緩過神來,目光貪婪地掃視著這節似曾相識的車廂。
看著這節車廂的布置,勾引起了他心裡那段最深刻的回憶。
與前麵那節豪華車廂相比,這節車廂就顯得樸素多了。
車壁並非冰冷的鋼板,而是通體貼覆著深紅褐色的紅木板。壁板上每隔一段距離,便固定著一盞黃銅底座的壁燈,燈罩是硬紗布的,此刻並未點亮。
但楊佑寧眼前卻浮現了記憶中的景象,仿佛它已經散發出了暖黃光暈。
車窗格外寬大,掛著雙層窗簾。外層是輕薄的白色細紗,此刻被束起,用樸素的布帶係好;內層則是厚實的米黃色粗布簾。陽光透過潔淨的雙層玻璃窗和白色紗簾,柔和地灑進車廂,在紅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車廂前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張孤零零擺放的藤編圈椅。藤條被歲月和無數次的摩挲浸潤得油亮發黃,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光澤。
上麵還隨意搭著一塊疊放整齊的、洗得發白的灰色薄絨毯。椅子前方的地板上,放著一個黃銅包角的深色木腳凳,同樣被磨得光亮。
整個車廂的空間並不算特彆寬敞,但布局簡潔通透。除了那張藤椅,車廂中部靠牆擺放著兩張深色的硬木長條靠背椅,上麵鋪著素色的棉麻坐墊。
長椅中間是一張同樣材質的小方幾,桌麵光潔,上麵隻放著一個白瓷茶壺和幾個倒扣著的同款茶杯,樸素得沒有任何多餘裝飾。
沒變,真的沒變!
楊佑寧那顆經曆過戰火洗禮,少了點東西的腦袋終於將眼前的景象與深藏的片段連接了起來,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我也有在這照過相!就在這把藤椅後邊!我……我還記得他說過的話!”
“你?”大老王和唐連長對視了一眼,唐連長濃眉微蹙,帶著審視,“你什麼時候上過這車?”
“嘿嘿,前幾年的時候。我大伯那時候還準備了徐州誌給老人看,結果彆人看了看就說我大伯準備的少了一本……”楊佑寧眼神發亮,沉浸在回憶裡。
“乖乖!那麼厚一摞書!平時沒下過功夫,哪能一眼就看出少哪本?”
“這倒是……他的藏書真的多。前兩天天氣好,我們出任務前還把書房的書,搬出來曬了曬!”說到這,唐連長眼眸也閃過一絲敬仰的光芒。
楊佑寧越說越興奮,散了一圈煙,自己則一屁股坐在旁邊的長條硬木凳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張藤椅,目光貪婪地描摹著藤條的每一道紋路,仿佛要將它刻進骨子裡。
“當年,我還陪著他去爬了雲龍山。那個‘見了親叔就拔槍’的人,有一段路還想去扶他。結果彆人說,不用你扶!我還是自力更生!”
“哈哈哈哈……”大老王和唐連長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是嘞!是嘞!就是這樣的性子!”
三個經曆過戰火硝煙的漢子,此刻並排坐在硬木凳上,你拍拍我的肩膀,我捶捶你的胳膊,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焦在那把藤椅上,一種無聲的默契在沉默中流淌。
“誒……後麵掛的餐車還在嗎?”楊佑寧忽然想起什麼,眼睛更亮了,“爬完山那天,我還在上麵吃過一頓飯呢!”
“哦……我想起來了。當時裝甲兵那邊想起他去司令部吃飯來著……”大老王肯定了這件事。
“對!結果老人大手一揮:‘不用麻煩了!今天我請客!都到火車上吃飯!’”楊佑寧搶著說,模仿著當時的語氣,帶著一點參與事件的優越感。
“對嘞!對嘞!有什麼菜你還記得嘛?”
“紅燒魚!炒雞!炒辣椒,還有個炒青菜!”楊佑寧咂咂嘴,“對了每桌,還有瓶葡萄酒!”
“哈!對頭!”大老王一拍手,“看不出來啊老楊,你還有這經曆?我那時候還在後麵硬座車廂擠著呢……””
“怪不得你玩挖掘機玩得挺溜的,感情原來練過啊?”大老王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