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在雨中獨行,身形看似不快,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空間的節點上,轉眼間便將那簡陋的茶攤遠遠拋在身後。
這一手,是用了當初張鎮嶽教他的,類似於縮地成寸的功法。
無他,隻是在這種時刻,特彆適合用來裝一波。
雨水浸透了他的青衫,卻未能浸透他眼中的平靜。
肩頭的七彩貂縮了縮脖子,將自身濃鬱的生機內斂,使得它看起來就像一隻被雨淋濕的普通小獸。
“後會無期……”張若塵回味著自己對無根生說的最後四個字,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於此世而言,或許真是後會無期了。他能感覺到,體內那源於通天穀悟道的“陰陽劫雷”之道,正與這片天地的某種規則產生著微妙的共鳴,仿佛一條無形的線在牽引著他,指向歸途的某個契機。
但這契機何時到來,尚且需要等待,以及……最後的臨門一腳。
他需要一場真正的磨礪,一場足以將他這段時間所得徹底熔煉一爐的“劫”。
數日之後,張若塵行至一處名為“落霞鎮”的江南水鄉。
小鎮被縱橫的河道分割,烏篷船穿梭其間,櫓聲欸乃,看似一片祥和。
然而,張若塵剛踏入鎮子,便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炁息”。
這炁息雜亂、隱晦,帶著明顯的窺探和戾氣,絕非尋常異人所有,更像是……多方勢力混雜、彼此戒備時散發的場。
“看來,這潭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渾。”張若塵心中了然。
八奇技的風聲已然漏出,像他這樣身份不明、又與無根生有過接觸的“散人”,自然是各方勢力重點“關照”的對象。
唐門隻是其中之一,絕非唯一。
他不動聲色,尋了一處臨河的客棧住下,依舊如同普通旅人,每日裡或是在鎮中閒逛,或是在房中靜坐,仿佛對外界的暗流毫無所覺。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張若塵入住落霞鎮的第三天夜裡,一陣極其細微,卻帶著刺骨寒意的破空聲,撕裂了夜晚的寧靜,目標直指他所在的客房窗戶。
那並非實體暗器,而是數道凝練至極、幾乎無形的陰寒炁勁!
張若塵甚至未曾睜眼,身周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流轉著陰陽二氣的炁罩。
那幾道陰寒炁勁撞在炁罩之上,發出一連串“滋滋”的輕響,如同冰雪投入烘爐,瞬間便被消融化解,未能激起半分漣漪。
“宵小之輩。”他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窗外偷襲者的耳中。
窗外傳來一聲悶哼,顯然偷襲者被這輕描淡寫的化解反震得不輕,隨即一道黑影如同受驚的兔子,迅速遁入夜色,消失不見。
張若塵並未追擊。
他知道,這僅僅是試探,是某些沉不住氣,或是自以為能撿便宜的勢力派出的馬前卒。
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麵。
經此一事,落霞鎮的氣氛似乎更加緊繃了幾分。
暗處的目光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加掩飾。
翌日清晨,張若塵正在客棧大堂用早飯,一行三人徑直走了進來。
為首者是一名身著錦袍,麵容倨傲的中年男子,其身後跟著兩名眼神精悍、太陽穴高高鼓起的隨從。
這三人氣息相連,步伐沉穩,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門派,且修為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