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淩晨六點,天色漸亮,海麵上打撈的船隻也漸漸清晰。
黎辭才動了動僵硬發麻的手,後知後覺喉嚨乾澀得疼,如果此刻開口說話,聲音必定是啞的。
被海水浸濕的身體和衣服,在經過一夜的海風吹拂後,已經乾得差不多了。
但還是很黏膩,半濕的衣服緊貼在皮膚上,又皺又臟,難受得像有一萬隻蟲子同時在身上爬。
掌心早已經被緊攥的拳頭掐破,他仰頭,酸澀的眼睛看了眼遠處逐漸升起的光芒後緩慢眨了兩下。
要天亮了。
但這場打撈,像是在昨天晚上就已經靜止,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總裁,要不上車等吧?”
他在這裡站了多久,其他人就在這裡陪著他站了多久。
整整一夜,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安靜得像個雕塑。
好在都是些身體壯實的男人,除了眼眶裡明顯的紅血絲,略顯憔悴的麵龐,僵硬發麻的四肢,也都沒什麼不適。
現下有人說話了,其餘人也抬頭看了看逐漸明亮的天空,再一看手表上指向的時間,神色凝重。
一整個晚上,沒有消息。
“回去吧”
“去公司”
沉默許久後,身旁助理才聽到黎辭暗啞的聲音。
言語冷靜,麵容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悄悄瞥了一眼後,助理垂頭,揣揣應了聲“好的”
至於其他的,是不是要繼續打撈,泡在海裡早已昏死過去的黎昭又該怎麼辦,他是一句也不敢問。
極端的沉默有時候,是黎辭發怒的前兆。
拖著僵硬發麻的身體轉身跟著黎辭往回走時,遠處急刹一輛車,在車還沒停穩時,車門就從裡麵被推開,重重砸到了一旁的護欄上。
裡麵跑下來一個人影,身形高大瘦削,一身黑色衣服,跑十步摔三下。
大概是很著急,又或許是悲傷崩潰到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肢體,不算長的一段路,他跑不動,到最後腿軟到站也站不穩。
最後人到黎辭身邊,是由司機硬生生將他拖著走的。
“她人呢?”
“她在哪兒?”
說話帶著顫音,語速又快又顫抖,第一時間,黎辭甚至沒聽懂這個人說了什麼。
不止話沒聽懂,眼前被人拖著才能勉強保持站立的這個男人,猛的出現在他麵前,他也沒能認出來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