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興華和他老婆藍夢蓮隻回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趕回深圳去了。
走之前梁興華給了周愛娣三千塊錢,讓她先用這些錢去給梁援朝找中醫看看,周愛娣點頭答應下來,也沒有說什麼。
她知道兒子隻請了一天的假,不可能在家裡待太久。
隻是這一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免會讓她感到悲傷。
這人生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梁興華和藍夢蓮走後,家裡就又隻剩下老兩口。
接下來好幾天,梁援朝總是坐在院子門口的老舊竹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從朝陽的溫暖,到正午的灼熱,再到夕陽的冰涼。
周愛娣還得去乾農活,家裡種了好些花生和玉米,得去除草,去打藥。
她一般早上出去忙到十一點,然後回來做午飯,吃完午飯下午兩點多,又出去乾活了,等到入夜才回來。
“我聽人說,鎮上有一個中醫,治療肝病很厲害的,要不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這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周愛娣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好。”
梁援朝隻回答了這麼一個字。
此時的他已經消瘦到皮包骨,而且麵色很黃,就連眼白都是黃色的,肚子卻開始逐漸變大,那是肝腹水導致的肚脹。
“你會好起來的,要放寬一些心情。”
周愛娣安慰道。
像這樣的安慰話,她已經不知道對梁援朝說了多少回。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這幾天晚上,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要是梁援朝走了,她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辦?
“嗯嗯,我會放寬心的。”
梁援朝如此說道。
第二天一大早,周愛娣就帶著梁援朝去往鎮上。
他們找到了那個傳聞中治療肝病很厲害的老中醫。
老中醫看了梁援朝的病情之後,給梁援朝開了好些中藥,總共要一千多塊錢,這有點貴,不過比起去大醫院做手術,還是相對便宜的,周愛娣咬咬牙,最終還是付了錢。
帶著大包小包的中藥材回到家,當天下午,周愛娣就開始給梁援朝煎藥。
她嚴格按照老中醫說的方法煎藥,放多少水,燒多大的火,要煎多久,她都嚴格遵守,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煎出來的中藥很難喝,梁援朝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下去。
雖然梁援朝現在已經死氣沉沉,行將就木,但是他心底裡其實還是有那麼一絲對生存下去的渴望的。
這種藥幾乎就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繩了。
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也不去管這中藥行還是不行。
梁援朝連續吃了好幾天中藥,氣色似乎有所好轉,他的精神也比以前要好了一些。
可是不知為何,肚子卻越來越大。
很明顯,他的肝腹水更加嚴重了。
所謂的氣色好轉,隻是回光返照而已。
有些中藥材對肝臟的損傷是非常巨大的,肝癌晚期肝功能本來就已經瀕臨崩潰了,這時候還大量喝中藥,結果隻有一種,那就是加速毀滅。
這不,梁援朝隻回光返照了三天,等到第四天,他就開始渾身劇烈疼痛。
他的癌細胞其實早已全身轉移。
現在進入了“癌痛”階段。
對癌症有所了解的人都會知道,進入“癌痛”這個階段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