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昆侖的路,比想象中更崎嶇。蘇清瑤手腕上的蝕骨蛇毒雖被暫時壓製,卻仍會時不時發作,發作時如萬蟻噬骨,需以銀簫音波疏導經脈才能緩解。柳園開便一路扶著她,紫火在指尖流轉,不時以暖意驅散她體內的寒氣。
行至昆侖山口時,恰逢一場暴雪,鵝毛大雪將山路覆蓋,能見度不足丈許。就在三人艱難跋涉時,雪地裡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數十匹快馬踏雪而來,為首的正是淩雲,他身後跟著十幾個昆侖弟子,還有幾位身著不同門派服飾的老者。
“清瑤姑娘!柳姑娘!秦老先生!”淩雲看到他們,翻身下馬,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可算等到你們了!”
“淩師兄,這些是……”蘇清瑤看著那些陌生的老者,疑惑道。
“這位是武當派的清虛道長,這位是丐幫的魯長老,這位是峨眉派的靜慈師太……”淩雲一一介紹,“我們收到消息,蛇神教要在萬蛇窟舉行祭蛇大典,便聯合了各大門派,共商對策,如今正在昆侖山下的‘聚義莊’彙合,就等你們來了。”
清虛道長上前一步,拱手道:“蘇姑娘的醫術,柳姑娘的紫火,秦老先生的聽風杖,早已傳遍江湖。有三位相助,何愁蛇神教不滅?”
魯長老則拍著胸脯大笑:“俺丐幫弟子遍布天下,已探得萬蛇窟的大致布防——那赫連骨雖死,卻留下了三萬血蛇衛,還有無數被邪術控製的武林人士,祭蛇大典定在三月初三,也就是七日後的血月之夜。”
靜慈師太雙手合十,歎道:“蛇神教殘害生靈,罄竹難書,我峨眉派願與諸位同進退,救蒼生於水火。”
秦無殤點頭:“多謝各位掌門長老仗義相助。萬蛇窟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布有‘九蛇鎖神陣’的升級版‘萬蛇噬魂陣’,需以五行之力破解,方能靠近祭壇。”
他指向眾人:“武當的太極生兩儀,屬水;丐幫的降龍掌力,屬土;峨眉的佛光普照,屬金;昆侖的昆侖雪劍,屬木;再加上園開的紫火屬火,正好湊齊五行之力。”
蘇清瑤補充道:“破解陣法時,需有人護住祭壇上的神農鼎,不能讓他們以鼎為祭品。我對鼎的氣息最為敏感,此事交給我便可。”
眾人商議已定,便一同前往聚義莊。聚義莊本是昆侖派的一處彆院,如今擠滿了各大門派的弟子,莊內旗幟飄揚,刀劍林立,雖氣氛凝重,卻透著一股同仇敵愾的決心。
當晚,蘇清瑤正在房內調配解蛇毒的藥膏,柳園開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清瑤,你看這個。”
信是蓮心鎮的村民托人送來的,說被救的少女已經蘇醒,想起了一些關於祭蛇大典的細節——赫連骨曾在養魂池邊對她說,蛇神教的“蛇母”尚在人世,就藏在萬蛇窟的最深處,祭蛇大典的真正目的,是用神農鼎的靈力,喚醒蛇母的本體。
“蛇母?”蘇清瑤眉頭微蹙,“蛇神教的典籍裡從未提到過這個稱號,莫非是比蛇神更古老的存在?”
“不管是什麼,定是邪惡之物。”柳園開握緊軟劍,“七日後,我們定要讓它和蛇神教一起,徹底消失。”
蘇清瑤看著她指尖跳動的紫火,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毒痕,突然想起柳園開在湖底為她斷後時的決絕,心中一暖:“園開,七日後的決戰,你一定要跟緊我,莫要再獨自涉險。”
柳園開笑著點頭:“放心吧,這次我們並肩作戰,誰也彆想落下誰。”
七日後,血月之夜。
萬蛇窟外,各大門派的弟子已集結完畢。血月懸空,將雪地染成詭異的紅色,窟內傳來陣陣誦經聲,夾雜著蛇類的嘶鳴,令人不寒而栗。
秦無殤站在最前方,木杖輕輕一頓,音波如鼓:“諸位,今日便是決戰之時!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武林正道,隨我殺進去!”
“殺!殺!殺!”
數千名武林人士齊聲呐喊,聲震山穀。清虛道長率先出手,太極劍劃出一道水幕,擋住窟口噴出的毒霧;魯長老的降龍掌力轟向石門,將石門震得粉碎;靜慈師太的佛光普照,淨化著空氣中的邪氣;淩雲帶領昆侖弟子,以昆侖雪劍劈開兩側的蛇形機關;柳園開的紫火則如一條火龍,衝在最前方,灼燒著撲來的血蛇衛。
蘇清瑤緊隨其後,銀簫音波護住周身,不時以金針救治受傷的弟子。她的目光始終鎖定著窟內最深處——那裡有一股與神農鼎相似卻更加陰冷的氣息,想必就是蛇母的藏身之處。
萬蛇噬魂陣果然名不虛傳,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黑霧,黑霧中隱約可見無數蛇影,被黑霧觸碰者,輕則心神失守,重則化為膿水。清虛道長的水幕、靜慈師太的佛光雖能抵擋,卻也消耗巨大,漸漸不支。
“按計劃行事!”秦無殤大喊,木杖指向陣眼,“五行之力,合!”
柳園開的紫火突然暴漲,與清虛道長的水幕相融,化作一道蒸汽屏障;魯長老的掌力拍向地麵,引出地脈之氣,與淩雲的木屬性劍氣相合,化作無數藤蔓,纏住黑霧中的蛇影;靜慈師太的佛光則凝聚成一道金箭,直刺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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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五行之力相撞,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能量,黑霧瞬間被衝散,露出陣眼處的一個黑色祭壇。祭壇上,神農鼎正散發著微弱的金光,鼎下的火焰中,燃燒著無數人影,正是被當作祭品的武林人士魂魄。
祭壇周圍,站著十幾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為首者身材高大,腰間掛著一個刻著“主”字的蛇形玉佩,想必就是蛇神教的教主——不,或許是比教主更高級彆的存在。
“終於來了。”為首者的聲音沙啞而蒼老,帶著一絲嘲弄,“我還以為要等你們多費些力氣呢。”
他摘下青銅麵具,露出一張布滿鱗片的臉,竟是一個女子!她的眼睛是豎瞳,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正是蛇母!
“你不是蛇神教的人。”秦無殤的木杖微微一沉,“你是……初代聖女!”
蛇母狂笑起來:“不愧是聽風杖的傳人,眼光不錯。我的確是初代聖女,當年我並未死,而是與蛇母的殘魂融為一體,潛伏了百年,就是為了今日——用神農鼎的靈力,徹底喚醒蛇母的本體,統治這個汙濁的世界!”
她指著祭壇上的神農鼎:“這鼎本就是蛇母的伴生物,是你們神農氏偷走了它,用來淨化邪祟。今日,我就要讓它物歸原主,成為喚醒蛇母的鑰匙!”
“休想!”蘇清瑤銀簫直指蛇母,“神農鼎是天下的鼎,不是你私人的工具!它能淨化邪祟,自然也能淨化你這百年的執念!”
她縱身躍起,銀簫帶著鼎耳的紅光,直刺神農鼎。蛇母見狀,雙手結印,祭壇下突然鑽出無數蛇形鎖鏈,纏住蘇清瑤的腳踝。
“清瑤!”柳園開的紫火化作一道火線,斬斷鎖鏈,與蘇清瑤並肩而立。
“一起上!”淩雲大喊,帶領眾人衝向祭壇。
蛇母冷笑,麵具人們紛紛拔出短刀,與眾人戰在一處。血蛇衛則源源不斷地從窟內湧出,場麵頓時陷入混戰。
蘇清瑤與柳園開聯手,一路殺向祭壇。蘇清瑤的銀簫音波震退麵具人,柳園開的紫火則灼燒著蛇形鎖鏈,兩人配合默契,很快就衝到了祭壇前。
“攔住她們!”蛇母急道,親自撲了上來。她的速度極快,指尖彈出的毒刺帶著破空聲,逼得兩人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秦無殤的木杖音波突然變得尖銳起來,直刺蛇母的心神:“初代聖女,你可知當年你背叛族人,換來的隻是蛇母的奴役?它利用你的身體潛伏百年,就是為了今日奪取鼎的力量,你不過是它的傀儡!”
蛇母的動作猛地一滯,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我不是傀儡……我是蛇母……我是神……”
她的身體突然開始扭曲,一半是人的模樣,一半是蛇的形態,顯然是蛇母的殘魂與她的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就是現在!”蘇清瑤大喊,銀簫與柳園開的軟劍同時刺向蛇母的眉心——那裡是蛇母殘魂的核心所在。
“不——!”蛇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紫火與簫音的雙重攻擊下,漸漸化作黑煙,隻留下一枚黑色的蛇形玉佩,玉佩上刻著“奴”字。
蛇母一死,血蛇衛和麵具人們頓時失去控製,動作變得遲緩。眾門派弟子趁機反擊,很快就將他們剿滅。
蘇清瑤衝到祭壇前,將鼎耳貼在神農鼎上。鼎耳的紅光與鼎身的金光相融,鼎中燃燒的魂魄頓時化作光點,消散在空氣中。鼎身的金光越來越盛,淨化著萬蛇窟內的邪祟之氣,那些被邪術控製的武林人士,也紛紛恢複了神智。
“結束了……”柳園開走到她身邊,看著鼎身的金光,露出一絲疲憊卻欣慰的笑容。
蘇清瑤點頭,輕輕撫摸著鼎身,仿佛看到了師父的笑容,看到了那些被蛇神教殘害的無辜者重獲新生。她知道,這場戰鬥雖然結束,但江湖的風波從未停歇,隻要還有邪祟作祟,就需要有人站出來守護。
但此刻,她隻想好好休息一下,與柳園開一起,看一場昆侖的日出,看那金色的陽光灑滿雪山,驅散所有的陰霾。
三月初四,天剛蒙蒙亮,蘇清瑤與柳園開站在昆侖之巔,看著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亮萬蛇窟的方向。那裡的黑霧已經散去,露出了原本的青山綠水,仿佛從未被邪祟汙染過。
“我們去哪?”柳園開問道,眼中帶著一絲期待。
蘇清瑤笑著看向她:“回江南,喝藥王穀的清茶,看太湖的日出。然後……”
她頓了頓,眼中閃爍著光芒:“然後,我們去看看這天下的大好河山,看看那些我們守護的土地,到底有多美。”
柳園開握住她的手,兩人的指尖都帶著一絲暖意——那是紫火的溫度,是銀簫的餘溫,是並肩作戰的情誼,是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熄滅的希望之光。
江湖路遠,她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船行半月,漸入嶺南地界。與江南的溫婉不同,此處山林密布,濕熱的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草木氣息,偶爾還能瞥見藤蔓間纏繞的毒蟲,讓人莫名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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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邪乎得很。”柳園開站在船頭,皺眉看著岸邊茂密的榕樹林,那些樹根如虯龍般盤結在地麵,隱約竟像無數扭曲的人手,“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蘇清瑤正低頭翻閱著一本泛黃的古籍,聞言抬頭:“《南疆異物誌》裡說,嶺南十萬大山中,有處‘無回穀’,穀中盛產煉製蠱蟲的‘幽冥草’,蛇鱗蠱多半與此地有關。”她指尖點過書頁上的插圖——一株黑色的草葉上,爬滿了芝麻大小的紅色蟲豸。
說話間,岸邊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十幾個身著短打、背著竹簍的漢子正圍著一個乞丐爭執,那乞丐破衣爛衫,手裡卻緊緊攥著一個竹筒,嘴裡大喊:“這蠱蟲是俺先發現的!你們憑什麼搶!”
“丐幫的人?”柳園開眼尖,看到乞丐腰間係著個破舊的布袋,上麵縫著塊補丁,正是魯長老說的丐幫信物樣式。
蘇清瑤示意船夫停船,兩人躍上岸時,恰好那夥漢子中有人抽出了砍刀:“敬酒不吃吃罰酒!這‘血線蠱’在黑市能賣十兩銀子,憑你個臭要飯的也配拿?”
“住手!”柳園開軟劍出鞘,劍光如練,精準地挑飛了漢子手中的刀,“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東西,算什麼好漢?”
那乞丐見狀,眼睛一亮,突然扯開嗓子喊:“是柳姑娘!蘇姑娘!俺是丐幫嶺南分舵的弟子石敢當!魯長老說你們會來,讓俺在這等著!”
漢子們見柳園開劍法淩厲,又聽兩人名號,頓時慌了神,為首的刀疤臉色厲內荏:“你們是什麼人?敢管我們‘五毒教’的事?”
“五毒教?”蘇清瑤皺眉,“我隻知五毒教早已在三十年前歸順朝廷,立下誓言不再煉製蠱毒,怎會縱容弟子在黑市叫賣?”
刀疤臉嗤笑一聲:“你這小娘子懂什麼?如今的五毒教,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我們護法說了,隻要能煉成‘萬蠱之王’,管他什麼誓言!”說罷一揮手,“撤!”一群人竟如泥鰍般鑽入樹林,轉眼沒了蹤影。
石敢當這才鬆了口氣,捧著竹筒上前:“蘇姑娘,柳姑娘,你們可算來了!這是俺在無回穀邊緣撿到的血線蠱,蠱蟲裡摻了蛇鱗蠱的蟲卵——魯長老推測,五毒教是想把蛇鱗蠱和其他蠱蟲融合,搞出更厲害的邪蠱!”
他打開竹筒,裡麵鋪著一層濕潤的苔蘚,幾條紅線般的蟲子正在蠕動,細看之下,蟲身竟有細密的鱗片。蘇清瑤取出銀針,輕輕刺入一條蟲身,銀針瞬間變得烏黑。
“果然是蛇鱗蠱的變種。”她麵色凝重,“這蟲子一旦入體,會順著血脈鑽進心臟,比單純的蛇鱗蠱更難拔除。”
柳園開指尖紫火微動,作勢要燒:“直接燒了便是。”
“不可。”蘇清瑤攔住她,“這蠱蟲裡或許藏著線索。你看蟲身的鱗片,排列方式與蛇神教的‘九蛇紋’相似,說不定五毒教裡有蛇神教的餘孽在作祟。”
三人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十幾個丐幫弟子騎著馬奔來,為首的是個絡腮胡大漢,見到石敢當便大喊:“小石頭!找到線索了嗎?總舵主說……”話音未落,他瞥見蘇清瑤與柳園開,頓時翻身下馬,拱手道,“原來是蘇姑娘和柳姑娘!俺是嶺南分舵的舵主趙虎,魯長老有信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