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武當山的路,比來時多了幾分凝重。清玄真人途中便差遣了三位得力弟子,分赴少林、丐幫、峨眉等幾大門派,將陰羅教餘孽重現、黑風寨藏有神秘教主之事一一告知,懇請各派能於一月後齊聚武當,共商對策。
韓立手臂上的傷口雖已結痂,但那腐骨爪的毒性霸道,偶爾仍會隱隱作痛。蘇輕晚每日都會為他換藥,用的是萬毒穀特製的解毒膏,青綠色的膏體抹在皮膚上,帶著一絲清涼,能壓下那股鑽心的癢痛。
“溫濤的爪毒裡混了‘蝕心草’的汁液,雖解了大半,卻得慢慢養。”蘇輕晚一邊用細布纏著他的手臂,一邊輕聲道,“回去後我再配些藥湯,你每日熏洗,半月便能去根。”
韓立點頭道謝,目光落在她指尖——那指尖纖細,卻有幾道淺淺的劃痕,是之前在斷魂崖操控毒草時被葉片割的。他從懷中摸出個小小的瓷瓶遞過去:“這是武當的‘玉肌膏’,治外傷管用。”
蘇輕晚愣了一下,接過瓷瓶,指尖觸到瓶身的暖意,臉上微微發燙,低聲道了句“多謝”。
蕭悅在一旁看得直笑,故意咳了兩聲:“我說韓兄,你這偏心眼也太明顯了,我上次在石室撞的腰還疼呢,怎麼沒見你給我拿藥?”
韓立瞪了他一眼:“自己不會去丹房拿?”
清玄真人在前頭聽著,捋著胡須笑了。這幾個年輕人,雖曆經凶險,卻還能有這般生氣,倒讓他寬心不少。
回到武當山時,山門處已站了不少人。為首的是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和尚,身材高大,濃眉大眼,正是少林寺的住持玄慈大師。他身後跟著兩個小和尚,一個手捧木魚,一個肩背禪杖,皆是神色肅穆。
“清玄老友。”玄慈大師雙手合十,聲音洪亮,“接到你的信,老衲便立刻帶了弟子趕來了。”
“玄慈大師快請進。”清玄真人拱手相迎。
隨後幾日,各大門派的人陸續到了。丐幫的幫主錢通,一身打滿補丁的衣服,手裡拿著根鐵拐,笑起來一臉褶子,卻自帶一股豪爽氣;峨眉派的掌門靜虛師太,一身素白道袍,手持拂塵,眼神銳利,身後跟著幾個女弟子,個個身姿輕盈。
一時間,武當山熱鬨起來。觀星台、聽濤亭,隨處可見各門派的人在交談,話題都離不開陰羅教和那個神秘的教主。
這日午後,韓立正和蕭悅在演武場練劍,忽聽山下傳來一陣馬蹄聲,急促而密集。兩人對視一眼,收了劍往山門走去。
隻見山道上奔來一隊人馬,約莫二十餘人,皆是勁裝打扮,腰間佩刀,為首的是個年輕女子,一身紅衣,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眉眼明豔,英氣勃勃。
“是紅衣鏢局的蘇鏢頭!”蕭悅眼睛一亮,“蘇紅衣!”
韓立也有耳聞。紅衣鏢局近幾年在江湖上名聲漸起,鏢頭蘇紅衣雖是女子,卻一手快刀使得出神入化,為人又極重義氣,江湖上沒人敢小覷。
蘇紅衣翻身下馬,看到韓立和蕭悅,拱手笑道:“在下蘇紅衣,奉家父之命,特來赴武當之約。”她聲音清脆,像珠落玉盤。
“蘇鏢頭快請進。”韓立側身相迎。
蘇紅衣走進山門,目光掃過周圍,笑道:“早就聽說武當山風光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她轉頭看向韓立,“這位便是韓立少俠吧?家父常提起你,說你在京華破了血魔案,是條好漢。”
韓立有些不好意思:“蘇鏢頭過獎了。”
三人正說著,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冷哼:“哼,不過是些江湖小輩,也配讓我們等這麼久?”
聲音尖細,帶著股傲慢。韓立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身著錦袍的年輕男子站在不遠處,身後跟著幾個隨從,個個麵色倨傲。那男子麵白無須,手裡搖著一把折扇,眼神輕蔑地掃過蘇紅衣。
“你是誰?”蘇紅衣眉頭一皺,語氣冷了下來。
“在下是昆侖派的白景然。”男子折扇一收,下巴微抬,“我昆侖派乃名門正派,豈能與這些走鏢的武夫同列?”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丐幫的錢通剛喝了口酒,聞言“噗”地一聲噴了出來,笑道:“白小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紅衣鏢局走南闖北,護了多少商客,憑什麼就不能來?倒是你們昆侖派,上次在漠北見了陰羅教的人,不也沒敢動手嗎?”
白景然臉色一紅,怒道:“你胡說!我昆侖派豈會怕那些邪魔歪道?”
“那可不一定。”蘇紅衣冷笑一聲,“真要是不怕,怎麼溫濤在斷魂崖的時候,沒見你們昆侖派的人去幫忙?”
白景然被噎得說不出話,隻能指著蘇紅衣道:“你……你放肆!”
“夠了!”清玄真人的聲音傳來。他和玄慈大師走了過來,臉色有些沉,“今日大家齊聚武當,是為了商議對付陰羅教之事,不是來爭吵的。若是誰不想好好商量,現在就可以離開。”
白景然見清玄真人動了怒,不敢再說話,悻悻地退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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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紅衣對著清玄真人拱手道:“真人莫怪,是我失禮了。”
“無妨。”清玄真人擺了擺手,“蘇鏢頭快請進吧。”
等眾人都到齊了,清玄真人在真武大殿召集了各門派的首領議事。大殿內,眾人分坐兩側,氣氛嚴肅。
“多謝各位掌門、幫主賞臉,來武當山議事。”清玄真人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陰羅教餘孽溫濤已現身,他背後還有個神秘的教主,藏在漠北的黑風寨。此人不僅覬覦《血魔經》,還搶了萬毒穀的《毒經》,顯然是想修煉什麼邪功。”
玄慈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陰羅教當年為禍江湖,如今死灰複燃,若不除之,必成大患。”
“玄慈大師說得對。”錢通放下鐵拐,“那黑風寨我去過,周圍都是黑風嶺,嶺上瘴氣重,易守難攻。硬闖肯定不行。”
靜虛師太點頭道:“而且我們不知道那教主的武功路數,也不知道黑風寨裡有多少高手,冒然行事,怕是會吃虧。”
眾人一時都沉默了,紛紛思索對策。
這時,蘇紅衣站起身,朗聲道:“各位,我倒是有個主意。我紅衣鏢局在漠北有個分舵,舵主對黑風嶺的地形很熟。不如讓我派個人去黑風嶺打探一下,看看黑風寨的虛實,再做打算?”
“這主意不錯。”蕭悅附和道,“打探清楚了,我們才能製定對策。”
白景然卻哼了一聲:“打探?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豈不是打草驚蛇?”
“總比坐在這裡等死強。”蘇紅衣瞪了他一眼。
“好了。”清玄真人開口道,“蘇鏢頭的主意可行。隻是黑風寨凶險,派去的人必須機靈,武功也要好。”
“我去!”韓立站起身,“我去過斷魂崖,見過溫濤的武功,也知道些陰羅教的手段。”
“我也去!”蕭悅也站了起來,“我跟韓兄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蘇輕晚猶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我對毒物和瘴氣有些研究,黑風嶺瘴氣重,我或許能幫上忙。”
“還有我!”蘇紅衣笑道,“我鏢局的人熟悉地形,我跟你們一起去。”
清玄真人看著四人,點了點頭:“好。你們四人同行,務必小心。若是事不可為,立刻回來,不要逞強。”
“是!”四人齊聲應道。
次日一早,韓立、蕭悅、蘇輕晚和蘇紅衣便出發了。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沒騎馬,隻扮成了普通的行商,背著簡單的行囊,往漠北而去。
一路往北,天氣越來越冷,草木也越來越稀疏。快到黑風嶺時,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氣,天空也變得灰蒙蒙的,像是被黑風籠罩著。
“前麵就是黑風嶺了。”蘇紅衣指著遠處的一片山巒,“嶺上的瘴氣到了中午會散些,我們得趁中午過去。”
四人找了個山洞休息,等中午瘴氣稍散,才小心翼翼地走進黑風嶺。嶺上的樹木都是黑褐色的,葉子卷曲,透著股詭異。地上積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白骨,不知是人還是動物的。
“大家小心些,這裡的瘴氣有毒。”蘇輕晚從行囊裡拿出四個香囊,分給眾人,“這是驅瘴的香囊,能起點作用。”
四人戴好香囊,繼續往前走。越往嶺深處走,瘴氣越濃,visibiity也越來越低。突然,蘇紅衣停下腳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前麵有人。”
四人悄悄躲到一棵大樹後,探頭望去。隻見不遠處有兩個黑衣人,正押著一個中年男子往前走。那中年男子衣衫襤褸,臉上帶著傷,顯然是被抓來的。
“快點!彆磨蹭!”一個黑衣人推了中年男子一把,厲聲喝道,“教主等著用人血煉丹呢,耽誤了時辰,仔細你的皮!”
人血煉丹?韓立四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和憤怒。
“教主說了,這次要三百個人血,還差幾十個。等煉好了‘血丹’,教主就能功力大增,到時候彆說武當山,整個江湖都是我們的天下!”另一個黑衣人得意地說道。
“閉嘴!少廢話!趕緊把人帶回去!”
兩個黑衣人押著中年男子,漸漸走遠了。
“人血煉丹……這教主也太殘忍了!”蘇紅衣攥緊了拳頭,眼中冒著火。
“看來這教主真的在修煉邪功。”蕭悅沉聲道,“而且還需要這麼多人血,不知道已經害了多少人。”
韓立眉頭緊鎖:“我們得趕緊找到黑風寨,阻止他。”
四人繼續往前走,按照蘇紅衣的指引,往黑風寨的方向摸去。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道峽穀,峽穀入口處有兩個黑衣人守著,腰間佩著彎刀,眼神警惕。
“這裡應該就是黑風寨的入口了。”蘇紅衣低聲道,“峽穀裡麵就是黑風寨。”
四人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守入口的兩個黑衣人武功不算高,但看得很緊,很難硬闖。
“怎麼辦?”蕭悅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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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立想了想,看向蘇輕晚:“蘇姑娘,你能不能用毒藥把他們迷暈?”
蘇輕晚點了點頭:“可以試試。我這裡有‘迷魂散’,無色無味,隻要讓他們聞到一點,就能暈過去。”
她從行囊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竹筒,裡麵裝著白色的粉末。她悄悄繞到峽穀入口的上風處,將粉末輕輕一吹。粉末隨著風飄向那兩個黑衣人。
兩個黑衣人似乎沒察覺,還在聊著天。沒過多久,兩人突然晃了晃,“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成了!”蘇紅衣低呼一聲。
四人趕緊衝過去,將兩個黑衣人拖到一邊藏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進峽穀。
峽穀裡麵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巨大的山穀。山穀中間有一座山寨,依山而建,寨牆是用黑石砌成的,上麵插著黑色的幡旗,幡旗上繡著紅色的蛇形圖騰,看著格外刺眼——正是黑風寨。
寨門口守著不少黑衣人,個個手持弓箭,眼神警惕。寨牆上還架著幾門投石機,顯然是防備外敵的。
“這寨門守得真嚴。”蕭悅咋舌道,“我們根本進不去。”
韓立觀察了一會兒,指著山寨後麵的一座小山:“我們從後麵繞過去。那裡地勢高,或許能找到進去的路。”
四人繞到山寨後麵的小山,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山上的石頭很滑,長滿了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爬到半山腰時,蘇紅衣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幸好韓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多謝。”蘇紅衣臉一紅,低聲道。
“小心點。”韓立笑了笑。
四人終於爬到了山頂,往下一看,正好能看到山寨裡麵的情況。隻見山寨裡麵有不少黑衣人在巡邏,中間有一座巨大的石屋,石屋周圍守著八個黑衣人,個個氣息沉穩,顯然是高手——比斷魂崖遇到的那些人強多了。
“那座石屋肯定有問題。”蘇紅衣指著石屋,“說不定那教主就在裡麵。”
就在這時,石屋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身著金色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身材高大,臉上戴著一張金色的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眼神冰冷,透著股說不出的威嚴。
“是他!”韓立心中一震。他雖然沒見過那教主,但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那個神秘的教主。
金色麵具男子站在石屋前,對身邊的一個黑衣人低聲說了幾句。那黑衣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金色麵具男子又看了看天,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期待,然後轉身走進了石屋。
“他在等什麼?”蕭悅疑惑道。
韓立搖了搖頭,心裡卻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個教主,給人的感覺比溫濤還要危險。他們必須儘快找到《毒經》和《血魔經》的下落,阻止他煉丹。
“我們得想辦法混進山寨裡。”韓立低聲道,“隻有進去了,才能知道裡麵的情況。”
蘇紅衣想了想,道:“我有辦法。我鏢局的人以前在這裡救過一個山寨裡的小嘍囉,他說山寨裡的人每隔三天就會到外麵的小鎮上買東西。我們可以等他們出來,搶了他們的衣服,扮成他們的樣子混進去。”
“好主意!”蕭悅點頭道,“就這麼辦。”
四人從山上下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著山寨裡的人出來。他們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險,正在悄悄向他們逼近。黑風寨裡,那個金色麵具的教主,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
三人在隱蔽處蹲守了約莫兩個時辰,日頭漸漸偏西,黑風嶺的瘴氣又開始彌漫。就在這時,峽穀入口處傳來動靜,五個黑衣人背著空簍子走了出來,看方向是往嶺外的小鎮去。
“來了!”蘇紅衣眼睛一亮,按住腰間的刀鞘,“等他們走出瘴氣區,咱們在林子裡動手。”
韓立點頭,四人悄然跟了上去。那五個黑衣人顯然沒察覺有人跟蹤,一路說說笑笑,話題離不開“血丹”和“教主神功”。等走出瘴氣稍淡的林子,蘇紅衣突然打了個手勢,四人同時發難。
韓立追風劍快如閃電,劍柄一點就敲暈了走在隊尾的黑衣人;蕭悅逐電劍斜挑,卷住中間那人的手腕,順勢一帶便卸了他的刀;蘇紅衣更直接,腰間快刀出鞘,寒光一閃就架在了為首者的脖子上;蘇輕晚則指尖彈出兩枚銀針,精準刺中剩下兩人的麻筋,讓他們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