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極北冰原去的路,比黑風嶺更難走。越往北,寒風越烈,吹在臉上像刀割似的,地上的積雪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要費極大的力氣。
蘇紅衣果然沒說錯,她鏢局在極北的“雪鎮”有個聯絡點。四人到雪鎮時,已是五日後。聯絡點是個小小的雜貨鋪,掌櫃的是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叫趙虎,見了蘇紅衣,連忙把他們迎了進去。
“蘇鏢頭,你們怎麼來了?這冰原天寒地凍的,可不是鬨著玩的。”趙虎給四人倒上熱茶,一臉驚訝。
蘇紅衣喝了口熱茶,暖了暖身子,才把黑風寨的事簡略說了:“我們要去極北冰原找陰羅教的老巢,趙大哥,你對冰原熟,知道那地方大概在什麼位置嗎?”
趙虎皺起眉,撓了撓頭:“陰羅教老巢?那地方可邪門得很。老輩人說在冰原深處的‘冰封穀’,穀口有座冰雕,雕的是個青麵獠牙的怪物,進去的人就沒見出來過。”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冰封穀常年刮‘白毛風’,風裡帶著冰碴子,能把人凍成冰棍,這時候去,太危險了。”
“再危險也得去。”韓立道,“那個教主很可能已經去了。”
趙虎歎了口氣:“也是。你們要是非去不可,我給你們準備些東西。冰爪、暖爐、抗寒的棉衣,還有這‘驅寒酒’,喝一口能暖大半天。”
次日一早,趙虎幫他們備好了雪橇和幾匹耐寒的雪犬。四人謝過趙虎,坐著雪橇往冰原深處去。
雪犬跑得很快,雪橇在雪地上滑行,留下兩道長長的痕跡。冰原上一片白茫茫的,除了偶爾飛過的幾隻冰鳥,連個人影都沒有。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迷得人睜不開眼。
“前麵就是‘斷冰崖’了。”蘇紅衣指著遠處的一道懸崖,“過了斷冰崖,再走一天,應該就能到冰封穀了。”
四人下了雪橇,牽著雪犬,小心翼翼地往斷冰崖下走。崖壁上結著厚厚的冰,滑得很,他們穿上冰爪,才勉強能站穩。走到一半,蕭悅腳下一滑,險些掉下去,幸好韓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小心點。”韓立道。
蕭悅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好不容易過了斷冰崖,四人找了個背風的山洞休息。蘇輕晚從行囊裡拿出乾糧,分給眾人,又給雪犬喂了些肉乾。
“這冰原也太安靜了。”蘇紅衣啃著乾糧,忍不住道,“連個活物都少見。”
“安靜才更危險。”蘇輕晚道,“冰原上有很多‘冰穴’,表麵看著和普通雪地一樣,踩上去就會掉下去,裡麵都是冰刺,掉下去就彆想上來了。”
正說著,洞外突然傳來一陣“嗚嗚”的聲音,像是風聲,又不像。四人對視一眼,都站了起來,握緊了武器。
韓立走到洞口,探頭望去。隻見洞外的雪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個黑影,正朝著山洞走來。那些黑影身材高大,穿著厚厚的皮毛大衣,臉上戴著獸皮麵具,手裡拿著長長的冰矛,走路悄無聲息,顯然是常年在冰原上生活的人。
“是‘冰原部落’的人。”蘇紅衣低聲道,“他們很少和外人打交道,性子很野,咱們小心點。”
那些黑影走到山洞門口,停下腳步。為首的一個黑影摘下麵具,露出一張黝黑的臉,臉上刻著幾道猙獰的疤痕。他看了看韓立四人,用生硬的中原話問道:“你們是誰?來冰原做什麼?”
“我們是路過的行商,想去冰封穀找人。”韓立拱了拱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和善。
那疤痕臉聽到“冰封穀”三個字,臉色頓時變了,厲聲喝道:“冰封穀是禁地!不能去!你們趕緊走!”
“我們有急事,必須去。”韓立道。
疤痕臉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身後的黑影們立刻舉起冰矛,朝山洞裡衝來。
“彆動手!”韓立喊道,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紅衣腰間的快刀“噌”地出鞘,迎著最前麵的黑影砍去。那黑影舉矛抵擋,“當”的一聲,冰矛被砍斷,黑影被震得後退幾步。
蕭悅也揮劍上前,逐電劍青影翻飛,與幾個黑影戰在一處。蘇輕晚則玉笛橫吹,笛音尖銳,黑影們動作頓時慢了些,顯然是被笛音乾擾了心神。
韓立沒動手,隻是看著疤痕臉,沉聲道:“我們真的有急事,那個金色麵具的教主很可能已經去了冰封穀,他想打開萬毒窟,到時候不僅是冰原,整個江湖都會遭殃。”
疤痕臉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他看著正在打鬥的手下和韓立三人,又看了看韓立,眼神有些猶豫。
“住手!”疤痕臉突然喊道。
黑影們聽到命令,立刻停了手,退到疤痕臉身後。
“你說的是真的?”疤痕臉看著韓立,問道。
“千真萬確。”韓立從行囊裡拿出那三塊青銅碎片,“這是‘四象毒盤’的碎片,他在找第四塊,想打開萬毒窟。”
疤痕臉看著青銅碎片,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老族長說過,四象毒盤是不祥之物,集齊四塊會引來災難。你們真要去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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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韓立點頭。
疤痕臉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好吧。我相信你們。冰封穀確實危險,我派兩個人給你們帶路吧,他們熟悉路況。”
“多謝!”韓立拱手道謝。
疤痕臉點了兩個年輕的黑影,囑咐了幾句。那兩個黑影點了點頭,走到韓立四人身邊。
有了冰原部落的人帶路,路果然好走了很多。他們避開了冰穴和白毛風,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冰封穀穀口。
穀口果然有座冰雕,雕的是個青麵獠牙的怪物,雙眼空洞,看著格外嚇人。穀裡彌漫著濃濃的白霧,看不清裡麵的情況。
“前麵就是冰封穀了。”帶路的黑影指著穀口,“裡麵霧大,你們小心點。我們就送你們到這了。”
韓立四人謝過他們,牽著雪犬,走進了冰封穀。
穀裡比外麵更冷,白霧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腥氣。腳下的積雪更厚,踩上去軟綿綿的。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座巨大的冰宮,宮牆是用巨大的冰塊砌成的,上麵刻著和黑風寨類似的蛇形圖騰,隻是圖騰的眼睛是白色的。
“那應該就是陰羅教的老巢了。”蘇紅衣指著冰宮,“教主肯定在裡麵。”
四人悄悄靠近冰宮,躲在一塊巨大的冰石後,探頭望去。冰宮門口守著四個黑衣人,個個氣息沉凝,比黑風寨的銀圖騰黑衣人還要強。
“不好辦啊。”蕭悅低聲道,“這四個守衛太難對付了。”
韓立想了想,看向蘇輕晚:“蘇姑娘,你有辦法迷暈他們嗎?”
蘇輕晚搖了搖頭:“這裡太冷,迷魂散會被凍住,沒用。”
“那隻能硬闖了。”蘇紅衣握緊了刀,“我先去引開兩個,你們趁機進去。”
“不行。”韓立攔住她,“他們武功太高,你一個人太危險。”
就在這時,冰宮的大門突然開了。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火把,朝著穀口的方向走去。
“機會來了!”蕭悅眼睛一亮,“我們跟上去,看看他要去哪。”
四人悄悄跟在那黑衣人後麵。隻見那黑衣人走到穀口的冰雕旁,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青銅碎片,放在冰雕的底座上。
“哢嚓”一聲,冰雕突然動了,底座打開,露出一個暗格。黑衣人從暗格裡拿出一個東西,轉身就要回冰宮。
“是第四塊青銅碎片!”韓立低呼一聲,“動手!”
四人同時發難。韓立追風劍快如閃電,直刺黑衣人的後心。那黑衣人反應極快,側身避開,同時轉身,手裡的火把朝著韓立扔來。
蕭悅逐電劍一挑,將火把挑飛,同時劍招連綿不斷,逼得黑衣人連連後退。蘇紅衣快刀出鞘,從側麵攻來,招招狠辣。蘇輕晚則玉笛橫吹,笛音乾擾黑衣人的心神。
那黑衣人的武功雖高,卻也架不住四人聯手。沒過幾招,就被韓立一劍刺穿了心口,倒在地上。
韓立撿起地上的青銅碎片,隻見上麵的蛇形圖騰眼睛是白色的,正好能和之前的三塊拚在一起。他將四塊碎片放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圓盤,圓盤上的紋路首尾相接,構成一幅完整的蛇形圖騰,雙眼閃爍著淡淡的金光。
“終於集齊了。”蘇輕晚看著圓盤,鬆了口氣。
“先彆高興得太早。”蕭悅指著冰宮,“教主還在裡麵呢。”
四人收起青銅碎片,悄悄走進冰宮。冰宮裡麵很空曠,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牆壁上插著火把,火光忽明忽暗。正中央的高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冰棺,棺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影。
“那是什麼?”蘇紅衣指著冰棺,小聲問道。
韓立搖了搖頭,正要往前走,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四人急忙躲到一根冰柱後。
隻見那個金色麵具的教主從冰宮深處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本泛黃的經書,正是《血魔經》。他走到冰棺前,將《血魔經》放在冰棺上,然後拿起四象毒盤——不知他從哪得到的消息,竟知道他們會來。
“隻差最後一步了。”教主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興奮,“隻要將四象毒盤放在冰棺上,就能打開萬毒窟,到時候我就能得到初代穀主的毒術秘籍,練成天下無敵的武功!”
他將四象毒盤放在冰棺上。隻聽“哢嚓”一聲,冰棺突然打開,裡麵的人影坐了起來。
四人探頭望去,隻見冰棺裡的人是個老者,身著白色長袍,須發皆白,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一般。
“老祖宗,我來救你了!”教主激動地喊道。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雙眼竟是血紅色的。他看了看教主,又看了看四象毒盤,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好,好,好。終於有人能打開萬毒窟了。”
“老祖宗,你醒了!”教主更激動了。
老者卻突然抬手,一掌拍在教主的胸口。教主慘叫一聲,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冰牆上,金色麵具掉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竟是之前在京華秘庫裡被他們殺死的屠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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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千劫?!”韓立四人同時驚呼,滿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蕭悅道。
屠千劫咳出一口血,看著老者,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解:“老祖宗,你……你為什麼要打我?”
老者冷笑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是陰羅教的老祖宗?我是萬毒穀初代穀主!當年我被武當祖師重創,隻能躲在這冰棺裡療傷,靠吸食陰羅教教徒的精血維持性命。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罷了,現在沒用了,留著你還有什麼用?”
原來如此!韓立終於明白了。所謂的“教主”就是屠千劫,他根本沒死,隻是被初代穀主救了,還被蒙在鼓裡,以為自己是在為陰羅教做事,實際上是在為初代穀主打工。
“你……你騙我!”屠千劫怒喝道,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初代穀主卻沒再理他,隻是拿起四象毒盤,放在冰棺的凹槽裡。隻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冰宮的地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冒出濃濃的黑霧,裡麵傳來陣陣恐怖的嘶吼聲。
“萬毒窟終於打開了!”初代穀主仰天長笑,聲音裡帶著瘋狂,“我終於可以重出江湖了!”
他縱身一躍,跳進了縫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