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活下來的先鋒營士兵,能走就自己走回營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一步一步挪動著,不能走就躺在外麵等死,自然會有林中野獸過來幫忙打掃戰場,仿佛他們隻是這戰場上無關緊要的垃圾。
“老弟你受傷沒有?”先貴從胖子的環抱裡麵掙脫出來,眼神中滿是關切,雙手急忙在陽雨身上摸索,看到對方就連盔甲之上都沒有沾染血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目光落在陽雨手中斷齒殘缺的短劍上,先貴由衷地讚歎道,“老弟好武藝,用這把破劍竟然能把飛箭削斷,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若是展現的實力太多,我們可就不是先鋒,而是死士了。”
“如此戰鬥,我們又和死士有什麼區彆?”戰鬥結束,根本就沒有醫師和後勤幫助先鋒營,眾人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回到了營地之中,陽雨愣愣地看著天空,熾熱的陽光直直照射在身上,感到一陣煩躁和絕望。
太陽炙烤著大地,地麵被烤得滾燙,仿佛能冒出煙來。一朵朵厚重的雲朵漂浮在天空上,形狀各異,卻仿佛都吝嗇自己的陰影,不願意給這群疲勞的士兵投去一絲陰涼。那
空氣十分悶熱,對於傷口的愈合極為不利,幾名逃跑回來的士兵,強忍疼痛拔下了身上的箭羽,還需要按規定放置在營房外,沒有清水,也沒有乾淨的紗布,隻能從草席上拔出幾根粗糙而乾燥的稻草,壓在傷口上製止鮮血流出。
“嘿嘿嘿,吃,吃。”眾人劫後餘生,撿回一條命,胖子卻絲毫沒有緊張感,圓滾滾的臉上依舊掛著憨厚的笑容,又掏出先前發放的黑饅頭,又硬又乾,顏色發黑,看起來就沒有什麼食欲,遞給陽雨和先貴,示意他們吃。
“誒,吃這東西乾什麼,你連解手都解不出來。”看到胖子沒心沒肺的模樣,陽雨從包裹之中掏出一個香噴噴的大雞腿,色澤金黃,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遞給對方說道,“吃這個吧,你那個破饅頭,都可以當石塊砸人了。”
“哎呦,你們先鋒營哪裡來的雞腿?”此時已經接近晚飯時間,陽雨剛想去玩家聚集區,和飛天大跳蚤等人交流一下剛剛獲得的訊息,帳篷門簾卻被突然掀開。
之前帶領陽雨進營的軍官走了進來,看到胖子手裡麵拿著一個雞腿,眼睛瞬間瞪大,一把搶了過來,眼神輕蔑,嘴角帶著一絲嘲諷說道,“死胖子,是不是從夥房裡麵偷來的,我沒收了,暫且先不論你的過錯。”
“曹集,你來乾什麼?”陽雨吃食來曆的不方便說清,容易引來禍端,可是從胖子手裡麵搶食物,卻激起了先貴的怒火,猛地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將軍官逼到了帳篷角落,眼神中滿是憤怒,大聲嗬斥道,“先鋒營現在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活著的也都是惡鬼,你敢從惡鬼手中奪食,小心吃得下去,拉不出來。”
“哼,你跟我神氣什麼,當年的貴族之後而已,如今趙將軍看不起你,給你扔到先鋒營,你和我發脾氣有什麼用。”曹集麵對先貴憤怒的麵龐,並沒有感到害怕。
在胖子可憐兮兮的目光之中,曹集咬了一大口雞腿,油汁順著的嘴角流下來,他恃無恐地說道,“先鋒營就是添線炮灰,我知道你已經不滿多日,有種你帶著人逃往智氏啊,你看看你走得出弓箭手射程嗎?”
趙氏的箭,不瞄準敵人,反而瞄準自己人,陽雨偷偷又拿出一個雞腿,藏在了胖子後腰的皮帶上,胖子雖然看起來憨厚,但是腦子不傻,噘著嘴一副受委屈的樣子,眼睛卻偷偷觀察著曹集的動靜,人在悄悄後退,防止被曹集發現另一個雞腿。
“曹長官,先鋒營剛經曆一場血戰,如今營內滿是血氣和怨氣,你此時前來,是又帶了一批新兵嗎?”看著先貴憤怒地握著雙拳,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想要毆打曹集,但是又頗為忌憚的模樣,陽雨主動攔在了兩人之間,麵色不善,眼神中透著一股冷冽,緊緊盯著曹集詢問道。
“哪有什麼新兵,你們要是死光了,不是還有那群遊俠嘛,讓他們繼續去送死唄,反正讓敵人過過癮,殺點人,他們就不會攻打軍營了。”曹集三兩口吃完了雞腿,根本就沒有啃乾淨。
骨頭上還掛著肉絲,曹集隨手扔在地上,還在帳篷上蹭了蹭油膩的手掌,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來是喊你的,有人舉報,說你作戰時出工不出力,疑似敵軍間諜,現在和我走一趟吧,大人在後方軍營等著你。”
“我們是間諜?先鋒營三百人,現在隻剩下這麼幾個活人,我們怎麼能是間諜?”聽到曹集的汙蔑,先貴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領,雙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聲音在帳篷內回蕩,憤怒地大喊道,“你告訴我,哪裡有自己去戰場上送死的間諜!”
“你們先鋒營現在就剩幾十個人,不足一兩,可是看看你們三個,身上連片血汙都沒有。”曹集一點點掰開先貴的手指,眼神中滿是輕蔑,上下打量了一眼三人的衣著說道,“遊俠之中有人舉報,看到你們三個在戰場上往後退縮,並不向前進攻,就算不是間諜,也是貪生怕死之輩,怎麼?我說的不對?”
接二連三的箭雨覆蓋,如同犁地一般的弩槍射擊,仿佛死神的鐮刀,一次次收割先鋒營士兵的生命,前方沒有掩體,後方沒有支援,先鋒營根本就沒有辦法衝鋒。
而且每次作戰都是先鋒營出去送死,大家隻是做作樣子,在敵人的攻擊下想方設法活命,這都已經是慣例,沒有人說,也沒有人管。此時曹集突然拿這一點說事,讓先貴一時語塞,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能憤怒地瞪著曹集。
“說我是間諜是吧,那就和伍長與胖子無關嘍。”陽雨身上的軍服都還沒有脫下,還殘留著戰場上塵土的味道,偷偷向胖子打手勢,示意伸手將先貴拉走,轉身對曹集說道,“走吧,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如何。”
身負龍族兩大司殿,寵物空間裡麵藏著忠誠的白淪,包裹裡麵還有尋木種子,陽雨根本就不怕對方能把自己怎麼樣,大不了就殺出去,轉投智氏,反正現在的強製任務已經完成,自己是被逼走的,姑布師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先鋒營外站著兩名全身重甲的士兵,如同兩尊鐵塔,靜靜地佇立,似乎因為厭惡先鋒營之中的汙穢氣息,沒有貿然進去,看到曹集帶著陽雨走出時,才默默跟上,一起前往軍營後方的營帳,飛天大跳蚤等人站在對麵,眼神中滿是擔憂,緊緊盯著陽雨,想要上前詢問,卻看到對方悄悄伸手,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走過由拒馬分割的界限,前營和後營完全是兩個世界,前營隻有死氣沉沉的先鋒營和玩家聚集地,以及一個時刻保持警惕的哨崗,哨崗上的士兵眼神麻木,機械地掃視著周圍,破舊的帳篷和散落的武器,仿佛在訴說著這裡的悲慘
而後營之中全是整裝待發的士兵,身姿挺拔,散發著寒氣的兵刃閃爍著冷光,厚重結實的盔甲整齊排列,醫療帳篷,鐵匠坊,夥食房等等一應俱全。此時已經是晚飯時分,眾多士兵正在排隊打飯,臉上洋溢著滿足,有飯有肉,有菜有湯,就算是吃的,都和前營天差地彆。
“趙將軍,先鋒營步卒愛吃靈芝的熊貓已經帶到。”軍營之中有一個碩大的營帳,帆布厚重而結實,仿佛能隔絕外界的一切喧囂,中央放置著一塊巨大的屏風,屏風上繡著亞岱山的地形圖,一個巨大的身形和一個瘦小的身形站在後方小聲討論著什麼。
曹集彎腰拱手行禮,保持著彙報動作,過了片刻,趙公山如同鐵塔般的身影才從後麵走出來,皺著眉頭揮了揮手,示意曹集退下,玩味的眼神看著陽雨,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說道,“姑布師帶來的人,入營才不過幾天,怎麼?現在就想反投敵人啦?”
“大人何出此言?僅僅憑借我身甲乾淨,沒有冒著箭雨死戰向前,就要斷定我是間諜嗎?”對於這種不拿手下士兵性命當做一回事的貴族,陽雨心中十分不喜,眼神中透著一股厭惡。
可是看著左右刀斧手,外圍警戒的士兵,整齊的隊伍和冰冷的眼神,手中武器閃爍著寒光,陽雨還是拱了拱手,不憋不抗地說道,“姑布師邀我前來,是讓我踏陣衝鋒,可沒有說讓我過來送死。”
“小兒牙尖嘴利,信口雌黃。”營帳之中,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沈誌豪也在其內,臉上掛著一絲得意的笑,眼神中滿是算計,陽雨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一聲,帶著一絲不屑與嘲諷,任由對方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趙將軍,先鋒營既然掛著‘先鋒’之名,就應該奮勇上前,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這個家夥在戰鬥之中,非但沒有衝鋒接敵,而且這兩天在軍營之內,四處走動,頻頻與前營之中的遊俠交往,小人懷疑他就是智氏細作,前來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