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不是新收了一個徒弟嘛?還是殿內首座呢,等他回島試煉的時候,讓他再給你倆帶點不就好了。”
一壇美酒變成了一盞,卜廣撇了撇嘴,搶過一個看似酒水最多的玉碟一飲而儘,酒水順著喉嚨流下,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神情,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有些不滿地嘟囔道。
“你徒弟獵殺邪魔換取的賞金,都拿來給你買酒喝了,你剝削完你的徒弟,還想博學本座的徒弟?”頗歲端起玉碟隻淺淺地抿了一口,酒水在口中散開,帶來一股醇厚的香氣,剛想細細品味其中的滋味,聽到卜廣所言,頓時火冒三丈,一腳踢在他的後背,把對方從高台上踹了下去,徑直落進了下方的酒壇碎片中。
頗歲指著卜廣大喊,聲音中帶著幾分懊惱,“來來來,咱倆打一架,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掀瓦是吧。”
“師尊,您還好吧?”洞窟內除了三位龍族長者之外,地麵上還坐著一名人類男子,劍眉星目,麵容冷峻且俊秀,眼神深邃,仿佛經曆了無數時光的磨練。
對方和卜廣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長袍,但是比對方看起來乾淨整潔了很多,沒有一絲褶皺,除了懷中抱著的長劍,身上並沒有任何事物。
此時看到卜廣跌落進酒壇碎片堆積的小山中,黑袍男子連忙快步上前,把對方拖拽出來,話語中雖然在關心,但是神情和語氣上似乎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我打不過你,我認輸,你最厲害行了吧,誒,當年和那幾個老東西打了一架,一直現在傷勢都還沒有痊愈,就想喝點酒,緩解一下疼痛,最後還要被你踢一腳,誒,自己沒有本事,連大哥都瞧不上哦~”
卜廣從酒壇碎片中緩緩爬了出來,動作有些緩慢,但並無大礙,就連身上的黑袍都沒有絲毫淩亂,不過口中卻陰陽怪氣地說道,故意佝僂著身軀,讓黑袍男子攙扶著自己緩步前行,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喝喝喝喝喝,總拿當年試煉的事情說事兒,能不能換一個新花樣!”性格急躁的頗歲,被卜廣惹的煩不勝煩,臉漲得通紅,從簇霽手中搶過他的玉碟,還有自己隻喝了一口的玉碟,一起扔向了下方的卜廣,憤怒地一拂衣袖,重新坐回了棋盤旁邊。
“嘿嘿,己峯,你要不要喝點?”又騙來了兩盞酒水,卜廣高興得就像個小孩子一般,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閃爍著狡黠又歡快的光芒,甚至遞出了一盞玉碟,承載著滿滿的誠意,邀請自己的徒弟也喝上一口。
不過黑袍男子更像一位苦修者,身姿挺拔而沉穩,麵容冷峻且堅毅,淡淡地搖了搖頭拒絕,眼神中透著堅定與自律。
卜廣見狀,咂摸咂摸嘴,帶著一絲可惜的神情,隨後往前小跑兩步,腳步輕盈,屈膝下蹲,猛地彈射而起,在地麵上踩踏出一個深坑,伴隨著飛濺而起,直接躍回了高台上。
“你能不能和你徒弟學學,一天天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都沒有。”卜廣一臉賤兮兮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調皮與不羈,緊緊挨著頗歲坐下,屁股幾乎都要貼到頗歲身上了,頗歲無奈地訓斥了幾句,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還是寵溺。
“呦!你是個好師父,天天在這兒研究天軌棋盤,我怎麼不看你關心關心你徒弟,己峯和我關係好著呢。”卜廣故意挪了挪屁股,將頗歲從蒲團上擠了下去,自己一個人獨占,一手一盞玉碟,舉到嘴邊,“滋滋”地品嘗著美酒,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哼,本座徒兒豈能用一般的教育方式,身為本座欽定的傳承者,若是不經曆些磨難,怎麼成為——嗯?龍魂已聚?!”頗歲本想和卜廣炫耀一下陽雨,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光團。
光團散發著柔和而神秘的光芒,裡麵有一條明亮的小龍在其中遊走,身姿靈動,仿佛在水中嬉戲一般。
原本虛無縹緲的身體,此時已經完全凝實,龍頭龍身龍爪威風凜凜,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仿佛是一條真正的巨龍縮小了一般,不過頭頂上的龍角卻隻有一隻,顯得有些突兀。
“哦?陽雨已經步入先天境了?一個月的時間,在這個靈氣缺乏的時代,也是相當不錯了。”簇霽也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光團,裡麵同樣是一隻遊蕩的小龍,在光團中穿梭自如,距離全身凝實,也無非是差了些許而已。
“龍角斷了?小事而已,讓為師再給你一份大禮!”不同於其他npc,陽雨當初在進行試煉時,報出的是自己真實名字,頗歲和簇霽對他的感觀似乎也因此好上很多。
頗歲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笑容,右手猛然握拳,指甲劃破了手掌,露出了縷縷赤紅色的鮮血,鮮豔奪目,大把大把地潑灑在光團之上。
鮮血如同雨點般落下,帶有龍神之力的鮮血緩緩沁入了光團之中,修補著小龍頭頂缺失的龍角,龍角在鮮血的滋養下,逐漸生長,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哎呦,這是好事嘛,那他得回來參加龍魂真身的試煉任務了。”卜廣連忙喝光了玉碟中的美酒,滿足地咂了咂嘴,快步走到高台邊緣,對著下方喊道,“己峯!你兩位師伯的徒弟步入先天了,你得喊人家一聲師兄,去,把他帶回來,剛好可以參加過段時間的龍魂真身試煉。”
“去周朝嗎?”己峯抬頭詢問向上方的卜廣,麵容冰冷,仿佛覆蓋著一層寒霜,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思念,仿佛在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師尊,我當年的好友已經去世了,他的後代如今掌管著國家,我不想和他們再有瓜葛,但是讓我去祭奠一下好友可否?”
“隨便你,越國在你的幫助下已經成功滅亡吳國了,回去祭奠一下姒鳩淺無妨,但是不要再做影響天軌的事情了,否則你又要躲去北冥。”卜廣揮了揮手,動作瀟灑而隨意,示意行禮的己峯可以離去。
回頭看向往光團中釋放魂力的頗歲,卜廣臉上帶著一絲欣喜地笑容,充滿了驕傲與自豪,“哼,族內又出一名天驕,這次那幫老家夥再敢張嘴,老子讓他們把牙都崩斷!”
另一邊,蒲中府。
“此子在臨陣突破!快!打斷他的手腳!”
張揚澤旁的智氏祠堂前,魏定等人都以為勝券在握,旦皂已然戰死,飛天大跳蚤等人疲於防守,智端坐在破損的馬車之上,跌跌撞撞前行。
而被眾人死死束縛住的陽雨,此時身上卻爆發出駭人的威壓,如洶湧的潮水般向四周蔓延開來,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眾人隻覺呼吸一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對方竟然直接在戰場之上,將一隻腳邁過了先天境的門檻。
“哈哈哈哈!老子看好的人,怎麼會被你們這群鼠輩打敗!”和費揚打鬥的馬超雄怒發虛張,頭發根根豎起,宛如鋼針一般,看到陽雨身上明顯爆發出屬於先天境的氣息,頓時暢快地仰天大笑。
手中大刀一揮,一道淩厲的刀芒閃過,劈開了糾纏自己的費揚,刀柄纏身,長柄刀在馬超雄手中舞得虎虎生風,每一刀都裹挾著雄渾的真氣,如同一柄巨大的錘子,帶著排山倒海之勢,擊飛了束縛陽雨的幾人。
“吼!!!”蒼穹之上再度爆發出一聲神龍怒吼,那震得天地都為之顫抖。
看不真切的修長身影在烏雲中攪動,仿佛一條蟄伏已久的巨龍終於蘇醒,所到之處,瓢潑大雨被瞬間粉碎,化作無數細小的水珠飄散在空中。
烏雲也被驅散,天空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開了一道口子,讓多日不見的太陽,重新顯露出了身形,光芒灑在大地上,給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太陽懸掛在天邊,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夕陽的餘暉灑落大地,雖然不夠炙熱,但卻帶著溫暖而柔和的力量,給陰霾潮濕的世界,帶來了一抹光明和希望,溝壑之中原本彌漫的陰毒黑暗,在餘暉的照耀下,也漸漸消散。
陽雨的鐵碎刀,原本左手持握背負在身後,試圖抵擋住敵人的攻擊,但是在重武器的接連攻擊之下,已經裂成了一地碎片。
此時在陽光的照射下,碎片竟然開始緩緩聚攏,地麵上的鮮血,也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動,如同一條條細小的溪流,混合著鐵碎刀的碎片,一起修複著這把武器,隨著鮮血和碎片的不斷融合,武器也在進行著加粗,加長,加大,經曆一場脫胎換骨的蛻變。
“當~~~”
一道宛如天際傳來的清脆聲響,頓時傳遍了整個蒲中府,聲音清脆悅耳,卻又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一座用金色陽光彙聚成的巨鼎,在陽雨的頭頂上緩緩勾勒出身形,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一耳還有些虛幻,帶著一絲朦朧的美感,另一耳則仿佛浴火重生一般,粗狂且厚重,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鼎身上刻畫著陽雨進入遊戲以來的種種事跡,從一人殺入內藏三百流寇的山寨,到接受化蛇的尊敬,從搏命力殺東胡大祭司,到護送千裡祈福隊前往乾送城,從碾碎劍殿餘孽的誘惑,到煌龍都血戰獸人部隊。
最後便是在晉陽戰場上,以五百步兵攔截一萬騎兵突圍,千曲縣斬將陷陣,奪旗先登,接受智瑤托孤,從戰場上穿越千裡,奔襲蒲中府,每一項都是陽雨的豐功偉績,在鼎身上栩栩如生,訴說著陽雨的傳奇。
“十……十足鼎?!”魏定麵帶驚恐神色地看著陽雨頭頂上的巨鼎,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
真氣化鼎,是步入先天境的征兆,但是尋常人不過是六足或者七足,八足就已經是少之又少,可麵前的陽雨完全打破了這一規則,不似尋常真氣幻化的金鼎,不僅體型巨大,而且還有十足,僅僅是看了一眼,就讓人感覺心神震蕩,仿佛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一般。
而此時的陽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內心世界中,恍惚之間,又回到了玉慶殿之內。
演武場中央的刀架上,鐵碎刀淩空飛起,仿佛有靈性一般注視著陽雨,對於自己身體的破碎,並沒有怨恨對方,反而帶著一股不屈和戰意,仿佛在訴說自己對再次戰鬥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