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謙，我這人確實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我殺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手段也是花樣繁多，但我還是有底線的，不招惹我的人我從來不會下殺手。”
燕鑠看著王離的眼睛，“因為你還有一半大燕的血統，你也是我們大燕的孩子。”
燕鑠的話讓王離再次心裡一軟，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阿謙，我父兄他們做過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就算殺了我恐怕也磨滅不了突厥人留在大燕人心裡的醜惡。我該怎麼辦才好？我不想頂著這樣的罪惡活一輩子。”
“如你所說，改變草原就會慢慢改變你的種族，不再做殘暴嗜殺的事，百年後，這些不堪的過往才會被淡化。你心裡應該知道，煥煥有個秘密。”燕鑠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他看王離點點頭。
“我知道，我會誓死守住這個秘密。”王離信誓旦旦承諾的樣子有了一些草原人的氣質。
“她會用她上輩子的記憶幫你拯救和改變草原，你要相信，她說的那些美好一定會慢慢實現的。隻有大燕和草原聯起手，這個天下才會海清河晏。”
王離站起身，不顧傷痛的捶了一下心臟的位置。
“我向草原的長生天天神以及狼神起誓，我將永遠效忠……”
王離剛要說“大燕”，燕鑠趕忙搶過話，“徐煥，永遠效忠徐煥！”
王離快速的眨眼，沒明白：大燕的皇子不應該更希望他們草原效忠的是大燕皇室嗎？
燕鑠眼眸閃爍，他有自己的算計，正是煥煥想要的兩全其美。
“多一個守護她的人，我不介意。阿離，煥煥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太特殊了，我怕我能力有限護不住她，就像這一次，若是沒有你……我現在都不敢想，一直在後怕。”
“那冠軍侯也是？”王離能看得出來楊遠威對徐煥的感情遠超於義兄。
燕鑠點頭，“他沒有夢境，但是他應該是與煥煥有些淵源的。”
王離急了，“你既然知道，那你不怕他……”
燕鑠知道他的意思，抬手止住他的話，“我們三人之間話都說開了，他不適合煥煥，而且他已經成親生子了，於我們而言他就是家人，下個月他妹妹嫁的就是煥煥的表哥。”
“家人。”王離叨咕了一句，他也想成為阿煥的家人，這倒是給了他一些啟發，不是隻有成為他的男人才是她的家人，娶她的妹妹也能成為她的家人。
王離忽然笑了。
“我懂了。”
燕鑠以為他懂了楊遠威和煥煥的關係，沒想到王離竟然是懂了該如何成為煥煥的家人。
王離重新又鄭重的起誓。
“我，阿史那多隼，王離，在此向長生天天神以及狼神起誓，我將會永遠效忠徐煥！若違背誓言，生生世世遭受萬箭穿心之苦，靈魂永墮無間地獄受儘折磨不得解脫！”
這誓發的比五雷轟頂讓人心裡更踏實。
隨後王離又交代了其他事。
“我來這裡之前，安排人攛掇一大批流民湧向了博州，有一批去了紅旗小鎮，那裡麵我安排了一個鄭氏，是阿煥的親戚。本意是想讓她混進去多給我傳遞一些關於阿煥的消息。”看見燕鑠有點緊張，他趕忙說：“昨晚我已經傳信讓我的手下停止一切行動了。”
燕鑠還真就不知道這個鄭氏，那個時候煥煥跟楊遠威走得近。
“能被煥煥趕出來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王離就把他調查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燕鑠氣的捶了一下桌子，“敢對煥煥出言不遜？楊遠威還是下手輕了，要是我的話當場就拔了那姐妹倆的舌頭。那個鄭氏該將她浸豬籠才對！”
“趙大芬姐妹就在我太平縣那府邸裡關著呢。我一會傳信給府裡人把她們處理了。”王離停頓了一下，“按你說的拔舌，死太便宜她們了，回頭給我當個藥人。”
之後又說了關於馮吉先那次的事，這倒是沒什麼讓燕鑠意外的，但是日後兩人還會相見，燕鑠便把徐煥想的那個諜中諜中諜計劃告訴了王離。
王離按著心口笑。
“阿煥這般聰明，我……”他把‘太喜歡了’的話給咽了下去，他輕輕搖頭，“我會派我的人也去西秦，幫那小孩兒一把。”
“不用，我們的人手夠用。”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可以以突厥王子的身份派人過去，以我在古羅斯的十萬兵馬找那李不悔談合作，我不信他不動心。我現在雖然沒什麼實力打仗，但是攪局的事我最擅長，不推那李丞相一把，怕是他心思太重把事情拖得太久。
我可是比你們任何人都期待著天下太平呐！沒準到時候阿煥還能去我們草原逛一逛，做那個什麼酸奶拌燕麥，羊肉燒麥，烤包子，牛肚火鍋……哈哈哈……想想都有點坐不住了，阿謙，要不咱們乾脆現在趁機殺到西秦去吧？！”
燕鑠也想啊，可正如煥煥所說，打下來不得經管嗎？自家現在也不富裕，再多個孩子怕是養不起啊！
“阿離日後怎麼打算的，跟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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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煥讓我去你們家上學，我想先學醫，原本我以為是因為母親遺願的關係所以我對醫學感興趣，現在看來可能是因為我在那個世界本就是個醫者，靈魂的驅使，我對醫學方麵的悟性很高。”
“學醫好，這方麵就是我的弱項，一竅不通，一會兒洛老給我大哥針灸完我跟他說，立刻馬上收下你這個徒弟。”
“哈哈哈……好兄弟！”
“除了學醫呢？還想做什麼？”
“學種地，回頭教我的族人種地！”
“好！這事就跟著我大舅哥學，煥煥讓他以後專攻農業，專門研究農作物雜交和培育新品種。”
“我還要學做飯，種出來的東西不會做成美食，那也是白瞎。”
“那就跟著徐奶奶學，我跟你說……奶奶做飯那簡直……”
……
兩人聊得不錯，尤其是說起吃，口味竟然出奇的一致。
可能是因為王離在夢裡見過徐煥的上輩子，所以燕鑠自動屏蔽掉了王離的過去以及對他族人的仇恨，現在他隻認為眼前肯為煥煥付出生命的人是阿離，是忠於煥煥的阿離，是他的朋友。
王離也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燕鑠跟自己一般年紀，更有同齡人的思維模式，而且他在燕鑠身上感受到的是平等的交心，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在草原除了父汗的血脈親人和母親之外皆為下人和奴隸，而且草原人真的很無趣，總想著打仗，動不動就比試騎射摔跤，都不怎麼會聊天。他其實很孤獨。
徐煥乾等燕鑠這人也不回來，她拿著手裡剛收到的信等得有點著急了，乾脆自己一瘸一拐的扶牆去找他。
見他們相談甚歡倒是很讓她有點意外，意外之後又有點竊喜。
“那個……打擾一下兩位帥哥。”徐煥把信遞給了燕鑠，“咱們要不現在就啟程回去吧？”
信裡說的就是流民堵在了紅旗小鎮門口的事。
燕鑠把信給王離看，王離先安慰阿煥不要慌。
“我昨晚已經讓鷹隼往回送信了，取消一切行動，怕是這會兒還沒收到信。”
王離又趕緊走出屋子衝著天空吹了一聲悠長的哨響，他在傳喚附近的手下。
王離的手下不敢靠近，回應了一聲哨響。
燕鑠趕緊命人把王離的手下都帶進來。
以後也都得相互認識一下，彆再把人家手下當探子給誤傷了。
徐煥這時候想起了那個被關起來的王六。
“阿離，回村之後，我就把王六給放了。”
王離扶額笑道：“我找了他很久，以為他被你們殺了，原來……唉，跟我想的不一樣，謝謝你們沒有殺了他。”
王離趕緊跟手下交代讓他儘快往回返，沿途一路把自己人全部召回去，到了燕北幫著那邊驅散一下流民。還要把鄭氏抓回太平縣跟那姐妹倆團聚。
燕鑠也趕緊交代毛毛送信回去，告訴那邊流民沒有天花莫害怕，還有就是報個平安。
其實這次流民暴亂事件雖說傷害性不大，但還是給博州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畢竟剛開始都以為這些人是帶著天花病來的。
而且徐煥還讓家裡邊處於備戰狀態，還讓她爹去通知何家也做好防範，何家為此停課停業的全部總動員起來做防範，做得可認真了呢！
何家這一有大動作嚇得整個博州都跟著焦慮了。
一時之間，整個曲陽縣被按下了暫停鍵，安靜得如空氣凝固了一般。
城門緊閉，家家戶戶都囤積了糧食貓在家裡不敢出門。
戴著口罩的士兵拎著燃燒的艾草辮子走街串巷。
更夫的打更詞也從“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變成了“瘟疫將至，請勿出門！”
曲陽縣是如此，其他縣亦是如此。
縣城鄉下的村子都在村口設了路障，每天有好多村裡的壯漢拿著鋤頭和鐮刀在此守著。
挨著博州的朗州雖不至如此，但也做好了萬一博州淪陷之後他們要如何應對的準備。
結果……隻是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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