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國回憶起當初發生的事依舊曆曆在目。
“剛開始社區通知流感病毒大爆發讓居民出門戴口罩,我跟你媽上下班也都很小心,不僅戴口罩,兜裡還揣著酒精噴霧,尤其是你媽,她那是火車票售票窗口,接觸的人多,她那段時間天天都喝一袋板藍根,平時還泡金銀花水喝,可沒想到這流感竟然會這麼嚴重,這些招數全都不好使。剛通知完三天,我跟你媽倆就都感染了。何止我們倆,我看咱們小區幾乎都中招了。”
徐煥:“爸,您不會到死都不知道你們得的不是感冒是中的病毒,一種變異非常快的病毒,是人為投放的吧?”
徐建國很詫異,但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難怪!我就說嘛,我跟你媽去醫院檢查,然後就給我倆送去方艙醫院隔離了,我在方艙醫院看見不老少咱們小區的人,還有我們單位的,那都是一家子一家子一個區一個區的傳染。後來方艙醫院都裝不下了,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安置到哪去了。接著就是給我們抽血,給我們分等級,然後又分流出去一批。眼瞅分流到你媽了,你媽可能也是因為要跟我分開上了股火,當天晚上病情就加重了,一口血吐出來人就不行了。”
徐建國捂著臉,把眼睛搓得發紅,“我就四處問為什麼流感會要人命,沒有人知道是咋回事,後來方艙醫院門口來了軍隊把守,隻許進不許出,醫院裡的手機信號也都給屏蔽了,我想聯係你也聯係不上。我那時候感覺事情不對勁,我就想著好好配合治療,趕緊痊愈然後趕緊離開那。
可後麵的事情更加恐怖,醫護人員一個接一個的死了,整個醫院最後全剩病患,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病情加重的,跟你媽死前的症狀一樣,突然間就吐血了,然後我去護士站給你打電話,那電話藏得那叫一個隱蔽,還給鎖櫃子裡了,我用消防錘砸開了櫃子,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後麵爬過來好幾個,都是想給親人打電話的,那場麵,實在是讓人看著瘮得慌。”
徐建國吸了吸鼻子,“我心裡害怕得要命,趕著跟你說話,那嘴裡就趕著往外吐血,我那時候才知道人要死的時候是能感覺到的,身體發涼,不是冷,就是感覺自己要涼了,整個人輕飄飄的。”
徐煥癟著嘴控製不住的掉眼淚,“爸……”
徐建國給她擦擦眼淚,“不哭,哭啥呀,你就當個故事聽,都過去了不是?”
他接著說:“我尋思我這就死了唄,我以為是兩眼一黑這輩子就完了呢,哪裡想到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的魂兒就那麼輕飄飄的從身體裡走出來,我那身體我眼瞅著躺那一動不能動了。
誒呦,閨女你不知道,當時醫院那個恐怖啊,我死那也沒人管,後麵爬過來打電話的也都跟我差不多,一激動就吐血死了。
可能是因為我們打電話被上邊發現了,進來一批穿防護服的人把我們這些屍體裝進袋子裡抬走了。
我跟你說,閨女,原來人死了靈魂不是馬上消失,得是那肉身被火化了靈魂才會進入黃泉。”
徐煥:“黃泉是那種烏漆嘛黑的嗎?”
徐建國擺擺手,“我的魂兒跟著我的屍體飄到了火葬場,火葬場那堆的裹屍袋有一棟樓那麼高,後來上麵下命令就近挖個大坑燒,萬人坑呐,你想想那場麵嚇不嚇人?要不咋整,死的人太多了,根本燒不過來。
當時真的老神奇了,每個屍體身邊都飄著他自己的魂,我們魂和魂之間也無法交流,但是能看見生前長啥樣。
屍體燒沒了,我就感覺我暈乎了一下子,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另一個世界,不是烏漆嘛黑的,那地方挺亮堂的,隻不過就有點西出玉門那種感覺,全是黃土高坡,一點鮮豔的顏色都沒有。”
徐建國連說帶比劃著。
“我到那之後也沒有什麼牛頭馬麵指揮,滿地全是魂兒,男女老少多大的都有,穿著打扮五花八門,有的看著像明清時期的,還有的特彆華麗,整不清是啥衣服。
但這一路上都沒有三歲以下的魂兒,估計小孩子不會自己走路有單獨的通道。
這些魂兒還都挺文明呐,都排著隊安安靜靜往前走,也不交頭接耳,也沒有東張西望的,就我稍微活潑了點,我偷摸抻脖子四處瞧了瞧。”
“我跟你們說,那黃泉路可不是隻有一條路,橫排放眼望去,有無數條路,每條路上一隊人,一眼望不到頭的人。
每條路前麵有一個像土堡一樣的大門,奇怪的是我心裡竟然知道進到那個門裡是什麼樣子的,裡麵是一座城,非常宏大的一座城。
那道門就像是咱們過的安檢門一樣,隻要能順利進去的,裡麵就會給你分宿舍住,有各種各樣的宿舍,環境條件都不一樣,隻有過去之後才知道你能住上啥樣的宿舍,之後還會安排工作和學習,還有考試……考試合格了才會去下一個更好的地方。
隻可惜我還沒等通過那道門就被天上唰的下來一道光給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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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徐煥覺得不可思議,“爸你去的不會是天堂吧?怎麼聽也不像是地獄啊?怎麼給人一片安寧祥和的感覺呢?也不陰森恐怖呀?”
徐建國又擺擺手,“那絕對就是黃泉路,我那魂兒落到那裡腦子裡就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那裡已經來過很多次了,離那道門越近,關於那裡的記憶越清晰。”
徐煥:“然後呢?”
徐建國:“然後,吸我的那道光唰的一出現,我就像是有預感它是來找我似的,就我一個人抬頭看,彆人一點不好奇,一直繼續趕路。我被那光一晃眼,我眼睛一閉再一睜,就成了眼下這位了。”
徐煥:“我記得以前在網上看到過一個說法,說我們人類所說的神其實就是五維六維甚至更高維度的生命體,靈魂其實就屬於四維生命體,說是隻有高維犯罪的生命體或者想要曆練的高維生命體才會來到人類的三維世界,因為隻有在三維世界什麼都要被限製,對於高維生命體來說非常的苦。那這麼說來那豈不是三維世界才是地獄?”
徐建國反應了一下:“聽著好像有道理。反正我是沒看到什麼十八層地獄,也沒見到什麼拿鐮刀的死神,還有什麼牛頭馬麵黑白無常一概沒見到。真的,魂兒到了那裡好像自己心裡啥都明白似的,自動就守那裡的規矩。不過我走的那條路我沒見到一個熟人,不知道是因為啥,明明在火葬場看到不少熟人的,可最後走的黃泉路卻不一樣。”
何雲謙感歎道:“很神奇,要不是嶽父大人親身經曆,我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人死後的世界竟然會是那個樣子的。”
徐煥繼續問:“爸,那你穿過來多久了?”
徐建國:“我來了大約有半年了吧,這也沒個日曆,我一天過的稀裡糊塗的。”
“半年……”徐煥算著時間,“那也就是說,我剛逃荒到邊縣你就穿過來了,看來我在心裡的念叨也不白念叨,總算是讓老天爺聽到了……爸,那你也沒有原身的一點記憶嗎?”
徐建國“嗯!”了一聲,“我剛來那會真是把我嚇死了,我一睜眼就與這具身體的爹四目相對,給我嚇一激靈,我一看這給我乾哪來了?這不古代嗎?這不扯呢嗎?
那大叔抱著我奄奄一息,我問他你是誰呀?他說我是你爹呀?我又問那我是誰呀?他說你其實是墨門後人,你叫墨……然後人就嘎了。當時就給我整無語了。
這具身體也是個病秧子,一害怕一緊張直接給他整暈過去了,我再睜眼醒過來已是三天後了,餓得我兩眼冒金星,沒想到身邊那位大叔都已經臭了!真是要了我的親命了,我爬出去招喚人幫我埋了那大叔,跟村裡討了口粥喝才緩過來。”
徐煥同情道:“比我那時候還慘!”
徐建國好奇的問:“你來時候怎的了?”
徐煥嘿嘿一笑:“我在挨揍,因為我這原身也不知道因為啥把家裡最後半袋子糧食送人了,給這家的奶奶氣得半死,追著原身後麵踢,但是吧,我能感受到,這具原身也是非常虛弱,從精神到肉體一點沒有生氣,我在末世一閉眼,這邊就無縫銜接活下來了。”
徐建國的關注點比較特殊,他哈哈笑道:“要不說還得是我閨女,人才到啥時候都是高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一等的,你看看,你都不用去黃泉路上走一遭,這不就是老天爺的區彆對待嘛!是不是?哈哈哈……果然啊,我們上輩子都是地球上湊數的,還得是你這樣的,上輩子能進避難所免疫病毒,死了直接就給安排好了下輩子,我閨女絕對是天選之女!我老徐這輩子,啊不不,是上輩子加這輩子,值了!值了!借我閨女光!肯定全是借我閨女光!又活一把!”
徐煥:“老徐!你又來,你是想把我誇禿嚕皮嗎?你快接著說說你後來的事。”
徐建國年輕的臉上露出不和諧的慈祥笑容。
“這古代還真是不好活,我剛來真是兩眼一抹黑,啥啥都不會,他們說話我也聽不太懂,我說啥他們也聽不明白,那村裡人還有點怕我似的,能躲著我就躲著我。
我在那家裡翻出來不少錢,我就在村裡買飯吃,順便打聽打聽這個世界的事,村裡人管這身體的爺爺叫老黑,管他大伯叫大黑,他爹叫二黑,我以為那按順序我應該叫小黑唄,沒想到我叫長壽。後來我一打聽才知道,我這身體能活到今天都是奇跡,說是全靠長輩續命。這不扯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