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前抱住徐達,大喊:“燕王快跑!”
朱棣如蒙大赦,“嗖”地竄了出去。
徐達被藍玉抱住,有點發懵:“他跑什麼?”
朱元璋揮退左右,上前握住徐達的手:“天德,今日這裡隻有兄弟親家,沒有君臣。”
徐達抱拳道:“好的,大哥,俺先向你道個歉,是俺太急了,所以才闖進來了,你該治罪治罪。”
老朱大手一揮,語氣寬和:“無罪,無罪,咱能理解。你……都知道啦?”
徐達一臉理所當然:“是啊,就是知道了,所以才急嘛!”
“俺雖然叫皇後一聲大嫂,但民間老農尚且知道男女有彆,俺身為臣子,總不能強闖皇後寢宮吧?”
“所以才急著來找大哥,讓大哥幫我帶句話。”
眾人聽得一臉懵,徐達說的,和陛下剛才憂心的事,是一樁嗎?
徐達也不管眾人反應,自顧自碎碎念起來:“你說說俺那女兒,不就是史書上沒記她名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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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沒記,她可以和俺說嘛,俺給她記在族譜上,俺還可以在自己墓裡,把她的名字生辰都刻上,再刻副畫像,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哪有父母還在世,自己就把名字改了的?”
“還改的是後人戲稱之名,這不是倒反天罡嗎?”
此言一出,朱元璋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目光微凝,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
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事咱也是方才在妹子那裡才知道,宮闈之言,他徐天德如何得知得這般快?
是哪個宮人多嘴傳了出去?
還是……他魏國公府在咱這宮裡,也安插了眼線?
徐達卻仿佛全然未覺朱元璋臉色的變化,依舊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這事啊,還得感謝太子妃。”
“她派人去給太子說,太子又派人來給俺說,讓俺彆生丫頭的氣。”
“你說說,這事鬨得,怎麼連太子、太子妃都驚動了?”
他語氣轉為擔憂:“太子妃本就身體不好,太子又被天幕昭示有隱疾。”
“為了這些事,若是讓太子和太子妃勞心費神,鬨出個病來,這可如何是好?俺萬死難贖其罪啊!”
“俺家這丫頭太不懂事了!”
“俺本想去東宮尋,一問太子才知,她在大嫂那裡。”
“這不,俺就來求大哥帶個話,讓丫頭回家,有啥話和俺直接說,俺也不打她,也不罵她,彆為了這件小事勞煩東宮,驚動儲君。”
聽到這裡,朱元璋臉上的寒冰瞬間消融,那絲冷厲也化為了了然於胸的和煦。
他心中那塊石頭陡然落地,暗自失笑。
原來是標兒通知的。
好,好,是咱想多了。
既然是東宮出麵,走的是明路,並非宮裡出了吃裡扒外的東西,也不是天德這老小子跟咱耍心眼,那便無妨,無妨!
朱元璋臉色瞬間由陰轉晴,笑道:“天德,根子還在咱妹子身上。”
“是她嫌史書沒記名,帶頭要改,才引得徐丫頭效仿。”
徐達一聽,立刻表態:“既然是跟著大嫂改,那沒說的!改!必須改!”
“不就是‘妙雲’嘛,改!”
“俺家其他閨女也都改‘妙’字輩!”
“這丫頭,直接跟俺說不就行了?”
“俺又不像某些人的爹,動不動就打罵孩子……”
他說著,眼神不經意地掃過秦王、晉王。
秦王不經意瞥了老朱一眼:某些人……
晉王爺不經意瞥了老朱一眼:的爹……
某些人的爹,這某些人是誰?這爹是誰,真的好難猜呦。
朱元璋哭笑不得:“天德,過分了啊。”
“大哥,是你說今日隻有家人。”
徐達理直氣壯,隨即又想起什麼,“對了,藍玉你抱我乾啥?老四跑什麼?”
見朱元璋一臉欲言又止的怪異表情,徐達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不由得失笑。
“這混小子!該不會以為俺是覺得他攛掇了丫頭,專門來找他算賬的吧?”
“俺徐達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的人嗎?”
老朱立刻護犢子,眉毛一豎:“什麼混小子!咱兒子英俊、勇武、聰慧!”
徐達卻擺擺手,語氣帶著點“當年我就看透了”的意味。
“大哥啊,不瞞你說,俺當初就有點不同意這門親事,是你非要促成。”
“你瞧瞧老四這混小子,屁大點事就跑得比兔子還快,這不是膽小如鼠是啥?太膽小了!”
朱元璋目光微凝,語氣平淡卻意味深長:“他可不膽小。”
徐達仿佛沒聽出弦外之音,指著自己眼睛說:“大哥,俺這雙眼,不敢說能上看五百年下看五百年,但看個人八九不離十。”
“這混小子,生性就是膽小,唯一可誇的,也就是還剩顆赤子之心了。”
朱元璋並不接招,隻是淡淡道:“人是會變的。”
徐達立刻接口,語氣懇切:“古話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再說了,古話也講,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何況是老四這種生在富貴窩、又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人?他若真被逼急了,啥事乾不出來?”
他話鋒一轉,舉了個例子:“就像大哥你,小時候帶咱們放牛,就敢弄個草冠子,封我們當大將軍、當國公。”
“這膽魄是天生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啊!”
這番話看似在貶低朱棣,實則是向朱元璋保證:您這兒子本質不壞,沒什麼深沉城府,他的“膽大”之舉,絕非處心積慮,而是情勢所迫,是被逼到牆角後的無奈反抗。
朱元璋何等人物,自然聽懂了這層層包裹的維護之意,不由朗聲大笑,虛點了徐達幾下,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番機鋒打得秦王朱樉一頭霧水,看得懵懵懂懂,不明白話題怎麼就從“改名”繞到評價老四膽大膽小上來了。
他不經意間一瞥,卻看見旁邊的藍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了然於胸的笑意。
藍玉瞥見秦王看自己,見他一臉茫然,一股“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油然而生,得意之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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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真得讀啊!
讀書真他娘的好!
陛下說燕王膽大,是點他未來敢行靖難之事,甚至暗指其早有籌謀。
而大將軍句句說燕王“膽小”,誇他“赤子之心”,實則是向陛下力保:此子絕無宿謀,其行必是情勢所迫,是被逼到牆角才做出的自保之舉。
一個“本性難移”,一個“赤子之心”,等於把燕王未來可能的“大逆”定性為了“被迫自保”……高,實在是高!
藍玉得意地看著依舊茫然的秦王,心中更是嗤笑。
這個蠢貨,簡直可以放在後世的博物館,供人展覽。
徐達達成主要目的,便準備告辭,路過藍玉案前,順手就把那隻燒雞拿了起來。
“天德!”老朱喊道。
徐達訕笑:“大哥,不就一隻雞嘛,你小時候還帶我們……”
“咳咳!”老朱趕緊打斷,正色道,“天幕說過,你因吃燒鵝背疽發作而亡。”
“雖是野史,不可不防。”
“在太醫弄清楚之前,這些發物,你不準吃!”
“可這是雞……”
“地上跑的都一樣!放下!”
“哦……”徐達不情不願地放下燒雞。
“天德,”老朱又叫住他,狀似隨意地問,“你家丫頭找羅貫中寫書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徐達坦然道。
“丫頭愛看閒書,就讓她看去。”
“羅貫中寫得她開心,她用魏國公府的名義幫他出書,俺也覺得沒啥,左右不過是《三國》《水滸》,不犯忌諱。”
“怎麼,大哥,可是那羅貫中圖謀不軌?俺這就去宰了他!”
“行了!”老朱打斷他的表忠心。
“咱連張士誠的舊部都容得下,何況一個書生?”
“監視他,不是咱的意思。”
“是咱有個兒子,總想做出點成績,自作主張,事後才稟報咱。”
“他還說,朝廷大員若花重金請人寫書,需得查查是圖謀不軌,還是貪腐受賄。”
徐達立刻問:“您這兒子,可是掌管錦衣衛的那個?”
見老朱點頭,徐達二話不說,順手從旁邊抄起一根裝飾用的棍子:“那混小子往哪邊跑了?”
老朱示意太監指路。
徐達提著棍子,風風火火地追了出去。
老朱這才看向藍玉,似笑非笑:“藍玉,剛才你怎麼不攔了?”
藍玉躬身道:“陛下說了,這是家事,臣不便參與。”
“你跟咱,不也是一家人嗎?”
“一家人也分親疏,”藍玉狡黠一笑,“臣跟太子殿下更親一點。”
朱元璋被逗樂了,指著他笑罵:“滑頭!去,把剛才天德抓過的那塊肉切給咱。”
藍玉忙道:“陛下,病從口入,大將軍抓過的,還是讓臣來吃吧。”
老朱作勢要敲他腦袋:“咱和天德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有個爛果子都是分著吃!”
“你還想吃?下輩子投胎早點,跟咱一塊長大再說!”
藍玉切著雞肉,嘿嘿的傻樂。
老朱接過,親手撕下一塊肉塞進藍玉嘴裡,“彆傻笑了,笑起來跟個傻子似的。”
藍玉嘴裡塞著肉,嘿嘿笑得更歡了。
朱元璋坐回上位,慢條斯理地撕著雞肉。
藍玉也樂嗬嗬地跟著吃。
隻剩下秦王和晉王,看著手裡的燒餅,麵麵相覷。
秦王小聲嘀咕:“老三,你聽懂剛才那一出沒?”
晉王點點頭:“懂了。”
“那我怎麼沒懂?”
“學藍玉,多讀書。”
秦王偷偷從懷裡摸出塊肉乾遞過去:“好弟弟,給哥講講。”
晉王接過肉乾,壓低聲音:“你隻需要知道,如今在爹心裡,娘、大哥、大侄兒排前麵,接下來就是老四。”
秦王一愣:“那咱倆呢?”
晉王朝正美滋滋吃肉的藍玉努努嘴:“咱倆,得排他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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