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突國皇宮大殿內的龍涎香還在繚繞,老皇帝的手指卻已攥得發白。
那方象征王權的玉帶被他親手解下,與降表一同捧在掌心。
冰涼的玉質觸感透過指尖,直滲心底。
殿內群臣垂首,冠冕上的珠串微微晃動,卻無人敢抬頭直視階下的青衣身影。
那籠罩王城的浩瀚元神威壓。
如同一座無形大山,至今仍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鎮世王寬仁,願以‘歸元王’之位容我元突宗室,此恩……臣永世不忘。”
老國王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絕無半分反抗之意。
他清楚,能保全國中百姓與官員俸祿照舊,已是天大的恩賜。
旁側的真罡門長老玄真子垂著眼簾,雙手藏在寬大道袖中緊握,指節泛白。
誰也不知,他袖中藏著一枚傳訊玉簡。
早已與大乾世家暗中聯絡,隻待受降之日布下殺局。
.................
三日後,邊境受降壇。
九丈高壇由昆侖白玉砌成,每一級台階都刻著雲紋,在晨光下泛著溫潤光澤。
壇下分列著大乾與元突的文武官員。
大乾的“日月龍旗”與元突的“蒼狼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形成奇妙的對峙與交融。
白夜天一身青衣立於壇頂,墨發用一根木簪束起,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
空氣中潛藏的殺意如蛛絲般纏繞,他早已察覺,卻故作不知。
眼底藏著一絲冷冽的等待。
老皇帝捧著降表,一步步走上壇階。
他的步履有些沉重,腰間的歸元王印反射著日光,晃得人眼暈。
就在他即將遞出降表的刹那,一聲蒼老怒吼陡然炸響,如驚雷劈落。
“白夜天!你這禍亂朝綱的妖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數十道強橫氣息如火山般爆發!
壇下觀禮的人群中,三道玄色身影縱身躍起,道袍鼓脹如帆,氣血蒸騰如狼煙。
正是真罡門修煉《巨靈罡道書》的宿老,玄真子、玄通子、玄機子。
三人皆是巔峰武聖修為,拳頭上的罡氣凝若實質。
更令人心驚的是,大乾官員隊列裡,唐州唐家的家主唐烈突然拔劍。
青銅古劍“焚天”出鞘的瞬間,三尺烈焰噴吐而出,照亮了半邊天空。
“白夜天,你以下犯上、倒反天罡,妄圖顛覆諸子道統,我等今日便替天行道!”
年州王家的王擎蒼緊隨其後,手中托著一座青銅鼎,鼎身刻滿上古符文。
“我等聯合真罡門、精元神廟遺眾,三十餘位雷劫高手在此,你插翅難飛!”
中州梵家的家主,也祭出一輪形法器。
“鎮世王又如何?今日定要斬你這魔頭,還天下一個清明!”
三十餘道身影懸浮在半空,如同一圈烏雲,將高壇團團圍住。
道術洪流如瀑布傾瀉,唐烈的“焚天劍氣”化作火龍,吞吐著焚毀一切的烈焰;
王擎蒼的“鎮嶽鼎”暴漲至數十丈,帶著鎮壓山河的威勢砸落;
梵天策的“梵天輪”威壓世間,要將一切神魂收入其中永世輪回。
毀滅的狂潮瞬間淹沒高壇,空間被撕裂成無數碎片。
天地間滿是能量碰撞的哀鳴,連陽光都被遮蔽,仿佛末日降臨。
壇頂的白夜天,臉上溫和的笑容終於斂去。
他望著漫天攻擊,眼神冷得像萬古寒冰。
嘴角卻勾起一絲憐憫,如同看著撲火的飛蛾。
“蚍蜉撼樹,愚不可及。”
右手一翻,一柄狹長的灰刀憑空出現。
刀身暗沉如墨,仿佛能吞噬周遭所有光線,連空氣都在刀身周圍微微扭曲。
正是用五分之一“神石”,煉製的本命神兵“無相刀”。
握住刀柄的刹那,白夜天周身氣息驟變。
溫和內斂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斬滅一切的鋒芒。
如同一柄藏於鞘中的絕世利刃,終於掙脫束縛,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第一刀,渡魔。”
他輕聲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了漫天轟鳴。
無相刀揮出的瞬間,刀光驟然爆發。
如烈日升空,煌煌金光灑滿天地。
這刀光帶著剛猛無儔的浩然之力,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邪祟。
所過之處,唐烈的火龍瞬間熄滅,梵天輪的抽取神魂之力消散,王擎蒼的“鎮嶽鼎”被震得劇烈搖晃,鼎身符文黯淡無光。
“怎麼可能!”
唐烈瞳孔驟縮,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焚天劍”乃上古神器,曾斬過四次雷劫的鬼仙。
今日竟擋不住一刀之威?!
白夜天腳步未動,無相刀再揮,動作行雲流水。
“第二刀,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