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小雪飄飛。
楊炯身處營帳之中,目光掠過一眾將官,神色凝重開口道:“諸位,瞧這天氣,今年大雪天恐會提前來臨,咱們得趕緊定下方略,謀取興慶府才是。”
毛罡沉思片刻,率先打破沉默:“大人,興慶府城牆高大且極為堅固,糧草又十分充足。當下四門緊閉,城中了望塔林立,城牆巡邏隊日夜不停歇地巡查四處。若要強攻,怕不是明智之舉。卑職認為,可派橋道兵作先鋒,挖掘塹壕緩緩靠近城池,每隔一段距離留下一根土柱,待到時機成熟,將土柱統統拉倒,就算不能把城牆砸塌,起碼也能弄出登城的緩坡,方便我軍迅速登城。”
楊炯微微點頭,隨即將目光投向姬德龍。
姬德龍麵露憂色,說道:“大人,這法子是有可行性。隻是卑職擔心右廂的橋道兵能不能擔此重任。若是我龍驤衛獨自來做,像間距測算、挖掘地點以及深度這些細節,都能妥善掌控,定不會出差錯。可如今龍驤衛人手不夠,根本無法獨立完成。要是任由右廂兵自行其是,說不定會出亂子,彆到時候緩坡沒建成,反倒傷了自家兄弟,那可就成了大笑話。”
沈高陵聞言,搶先道:“這個無需擔憂!我龍朔衛螭營有三千橋道高手,可讓他們每人統領兩名右廂兵,如此一來,總共就有六千人挖掘土柱,人數方麵是足夠了!我唯一顧慮的是建前沿陣地的問題。按照這個計劃,城中守軍不可能察覺不到我們的行動。我們作業時,至少要逼近城牆三丈處,這距離實在太近了。而且要堅守至少一個時辰,才能挖掘出三座可供做矮坡的土柱,這樣一來,我軍兄弟傷亡必定慘重。”
他這一番話出口,眾人皆陷入沉默。
不得不說,毛罡的計劃顯然是經過多日對地形的仔細勘探與深思熟慮的結果,若兵力能再多上兩萬,確實值得一試。可正如沈高陵所言,前沿陣地離城牆太近,想要構建起能有效保護橋道兵的工事,那傷亡恐怕不會比攻城時少多少。
眾人都能想象到,若依此計劃攻城,一旦橋道兵靠近城牆,必然會遭受萬箭齊發、壘石滾木的猛烈攻擊,倘若興慶府此時再派出一隊騎兵進行截殺,這些兄弟怕是要命喪當場。
“艸!老毛,不得不說你這法子確實獨到!要是在中原,老子直接讓每個士兵帶上五塊青磚,兩萬人那可就是十萬青磚,全堆到城下還用建什麼緩坡。可咱們如今遠在塞北,南麵被李繼铖的靈州擋住,後勤隻能依靠右廂補給,這周圍除了土就是草,真是倒黴透頂!”
賈純剛忍不住破口大罵,抱怨不止。
盧啟見楊炯一直盯著地圖不吭聲,疑惑地問道:“大人,您可有什麼好主意?”
楊炯點頭,招呼眾人來到地圖前,說道:“我有個想法,大夥都來參謀參謀。大家都清楚,李諒祚那老小子是鐵了心要龜縮到大雪天。所以,想要引他出城的想法怕是行不通,而強攻的話,咱們能掌控的兵力隻有三萬,還不確定大梁皇後會不會全力配合。要是咱們拚死拚活拿下興慶府,最後卻被大梁皇後撿了便宜,那可就虧大了。所以,我最初的想法是給興慶府來個中心開花。”
沈高陵好奇地問道:“什麼叫中心開花?”
楊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大夥知道我為什麼敢來攻打興慶府嗎?”
見眾人都投來好奇的眼神,楊炯也不賣關子,直言道:“因為我會飛!”
“噗——!”坐在營帳角落的李澈,剛入口的黍米粥差點噴出來,聽到楊炯說自己會飛,終是忍不住嘲諷:“你就吹吧你!”
楊炯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去理會這小丫頭,接著說道:“咱們穿越沙漠之前,我帶了二十個熱氣球,還讓賈純剛一直封存著五十桶猛火油,就是為了今天攻打興慶府準備。”
姬得龍詫異道:“這熱氣球難道就是大人所說的飛天之物?”
“沒錯!你們可以把它想象成能載人飛天的巨大天燈!每個熱氣球能載五名士兵,二十個就是一百名士兵。要是選在大霧彌漫、月黑風高的夜晚突襲興慶府城門,應該不成問題。”楊炯解釋道。
眾人聽聞此言,皆是一愣,大家都曉得楊炯不是信口胡謅之人,既然他能說出這話,肯定是有了打算,隻是讓眾人不解的是,既然他都想好了計劃,為何遲遲不行動呢。
楊炯也看出了眾人的疑惑,歎氣道:“這熱氣球也不是萬能。它對天氣和風向的要求極為苛刻。你們看,興慶府西北側五裡就是賀蘭山餘脈,那裡山勢高聳,是起飛熱氣球的最佳地點。但連日來,這裡一直刮北風,我始終沒等到合適的機會。再者,熱氣球借著風勢飛入興慶府上空,直上直下倒還好說,可要是細微地控製前後移動,就沒那麼精準了,所以要準確降落在興慶府城牆確實是個難題。
而且,夜空雖然利於隱蔽,可突然出現二十幾個巨大的照明天燈,興慶府肯定不會毫無察覺,這樣一來,兄弟們的突襲時間就會大幅縮短。這幾日我一直在思索。若刮西北風且有大霧遮掩,這才是最理想的突襲時機。這樣能儘可能地延長這一百人的突襲時間,不過最多也就半炷香(15分鐘)。要是運氣不好,可能連一盞茶(10分鐘)的時間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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