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楊炯毫不拖遝,即刻差遣人手籌備李澈法會各項事宜。
楊炯心下明了,想讓熱氣球隱蔽降落,隻把距離拉高、火光遮蔽可不夠。這一路行來,他時運不濟,意外屢現,況且這熱氣球遠不及前世那般精巧,說不準啥時候就出岔子。何況他還得訓練士卒操控之技,又得安排人手去興慶府探察情形,絕非隻飛一回就能成。
因而,非得找個由頭,編個說法,好掩蓋熱氣球的行跡。
在營帳之中,眾人正議論怎樣隱蔽熱氣球的蹤跡時,李澈話一出口,楊炯靈光乍現,暗忖可令熱氣球效仿星宿天象來遮蔽蹤跡。這般一來,在那暗夜高空,熱氣球或明或暗,再加上雲霧遮護,定能極為隱秘。
隻是,得有個天降異象的借口,這借口除了李澈這小道姑,還能有誰給得出?讓她弄一場招鬼法會,再叫內衛在興慶府四下傳言,言說大華要驅遣陰兵攻打城池,如此不但能攪亂守軍心緒,也能把熱氣球的行蹤遮掩過去,真真是天助我也。
楊炯本就不信李澈真能招來鬼魅,隻要她會做法事就成,其餘之事楊炯自會替她周全,裝神弄鬼這一套,他可是個中老手。
念及此處,楊炯不再遲延,大步邁出營帳,教導士卒操控熱氣球之法,並與李瀠商討怎樣在城中散布流言。
一日夜,狂風怒號。
子時,楊炯拉著李澈,一邊往興慶府前臨時搭就的法台走去,一邊叮囑:“梧桐,彆緊張,咱們隻把這一套流程走完就好,裝神弄鬼的事有我操持!”
李澈聽了一怔,嗔怪道:“你不信我?”
楊炯見她似要使小性兒,輕聲安撫:“怎會不信?如果天底下隻有一個人信任你,那一定是我!”
“哼,你騙人!你根本就不信!你把我當成小孩兒哄!”李澈惱怒得直跺腳。
“你莫要亂說!我若不信你,怎會同你聯手?我若不信你,又何苦費這般心力幫你備辦法會之物?”楊炯誆騙道。
“你當真沒騙我?”李澈狐疑地問。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楊炯反問。
李澈聞言緘默,一路無話,待走到法台前,忽輕聲道:“你為何不再入我夢中?”
“啊?”楊炯正留意周遭自己安排的士卒,並未聽清李澈言語,隻隱約聽聞“不來”二字。
“沒什麼!”李澈小聲嘀咕一句,轉身登上法台。
楊炯未加思索,朝身後的毛罡奮力揮手。
毛罡點頭,高聲呼喊:“舉火!”
話落,興慶府前,七座巨大篝火刹那間衝霄而起,在這漆黑深夜裡格外惹眼。接著數百高舉火把的士卒,前後相連,依著事先所繪的行喪萬鬼符的排列次序,穩穩站定。
興慶府城牆之上的士卒瞧見,儘皆滿心疑竇。
“這些人要乾什麼?”
“誰知道呢?”
“不懂了吧!瞧見那七座篝火了麼?那是倒轉的北鬥七星圖!”一老兵接話道。
兩名年輕黨項兵麵麵相覷,疑惑道:“他們這是做法會?”
老兵也是不解,揣測道:“看樣子像是法會,隻是城下這些火把,怎地瞧著好似一張符籙?”
“什麼符?”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道士!”
“如何是好?”兩名士兵沒了主張,一同看向老兵。
老兵沉默片刻,道:“還能怎麼辦?速報將軍,找個道士來看看!”
兩名士兵也知事情輕重,紛紛跑下城頭報信。
老兵站在城頭,望向遠處法台上的道士,滿是困惑,身邊狂風呼嘯,聲若淒厲,再加上地麵那詭異符籙,令他不自覺心生惶惶,即使他身著毛氈,仍莫名感覺寒意叢生,本就忐忑的心愈發慌亂。
城下法台處,楊炯見李澈準備妥當,伸出右手,握拳大吼為其助威:“梧桐!彆緊張!”
李澈聞言轉頭,見台下楊炯給自己打氣的模樣,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轉頭低聲罵道:“笨蛋!”
而後,抽出身後含章木劍,深吸三口氣,扯下身著上清法服,身姿翻轉,將法服反穿於身,接著手捏劾召鬼神印,插上三支斷香,焚燒告天宣地禱文,劍指蒼穹,身上氣勢節節攀升,口誦祭鬼兵咒:
“上清第一十五代首徒,上清真人李澈,今告上天,宣於幽冥,誦咒請兵。吾秉赤誠,煉度幽靈。醴醪珍饈,薦獻諸鬼。鬼卒鬼帥,納受祀享。今臨征伐,輔吾功成。敢有違逆,天憲難赦。敕令即出,威芒乍顯。急急如律令。”
祭鬼兵咒誦罷,原本就狂亂的大風,現如今仿若癲狂巨獸,呼嘯之聲愈盛。其勢如萬馬奔騰,雷霆乍裂,沙石驚飛,草木摧折,天地間唯聞此風怒號,似要將乾坤攪碎一般。
楊炯看著法台上李澈那有模有樣的誦經樣子,悄悄豎起大拇指,暗自讚歎:“這小丫頭不錯,一手裝神弄鬼的本事倒挺唬人,這道沒白修。”
不及多想,楊炯趕忙示意身後毛罡動手。
毛罡點頭,迅速令人抬出製好的牛角擴音器,組織士兵排成一排,大聲道:“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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