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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昏曚,天地靜謐非常。
楊炯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中趟行跋涉,第一次感覺五十裡的路途是如此的艱難,蒲與路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自從修習武藝後,楊炯明顯感覺自己的體力有了質的飛躍,後又曆經數次惡戰,身體素質更是遠超常人。
然而,這一次,他先是在雪地裡滑行整整一天一夜,緊接著又被雪崩造成的雪浪裹挾、衝撞。
如今,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雙腿不時傳來劇烈的痙攣,疼得他直冒冷汗。
不僅如此,他全身多處受傷,後腦被磕碰處不時傳來昏沉之感,讓眼前的世界也變得模糊不清。他的意識開始漸漸渙散,有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在這冰天雪地中沉沉睡去。
楊炯心裡清楚,李澈此刻身體暗傷遍布,生命正飛速消逝,氣息更是微弱得隨時都可能停止。這正是修煉內家功夫的隱患所在,一旦氣息無法得到及時梳理與引導,便會肆意侵入臟腑,旦夕而亡。
於楊炯而言,李澈身上承載的不僅是對皇後許下的鄭重誓言,更有對她姐姐們的承諾。如今,他還知曉了這丫頭藏在心底的心思,這使得他對李澈的情感愈發複雜難辨。
可眼下,楊炯根本無暇顧及這些紛繁情緒。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堅定信念:這朵純潔無暇的“瑞香花”,絕不能在自己手中枯萎凋零,絕對不行!
這般想著,楊炯猛地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將李澈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生怕她失去意識而摔倒。隨後,他雙臂緊緊環住李澈的大腿,左手在腹前穩穩抓住她的腳踝,將她整個人牢牢固定在自己上身,一步一步艱難地在雪地中前行。
此時的李澈時昏時醒,口中囈語不斷。
“一定要五年嗎?今年栽下,明年五月就十三年了!”
“我好餓,好想吃長壽麵。”
“我娘……她掃完月亮了呢。”
“壞姐……壞人,你總是欺負我。”
“千萬不要忘了我。”
……
楊炯聽著她這些看似混亂的話語,不知該如何接話,隻一味地趕路,左手握著那腳踝上的銀鏈又緊上了幾分。
許是楊炯握著她的腳踝有些用力,李澈悠悠轉醒,氣息微弱的呢喃相詢:“你……你明知我想聽什麼,為什麼不說給我聽?”
“你想聽就堅持住,待瑞香花開五次,我便說給你聽。”楊炯咬著牙,沉聲哄騙。
“你說過不再騙我,在江華你就騙過我一次,這次又要騙我!”李澈語氣中滿是幽怨,身軀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楊炯見她情緒激動,趕忙用力箍住她大腿,語氣無比鄭重:“我不騙你。”
“那為什麼……現在……不說給……”李澈抱著楊炯的脖子更緊了,話語中都帶著些哭腔。
楊炯雖看不見李澈的表情,可聽見她這無比傷心哀怨的語氣,心下焦躁難耐,五味雜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春花無數。”
李澈雖然看得都是些道經,可這詞通俗易懂,寓意明顯,她又身在其中,豈能不明白楊炯是什麼意思。
她眉頭輕蹙,三分哀怨,七分惆悵的回應道:“君且住,人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怨春花早,算隻有殷勤,楊邊瑞香,儘日惹飛絮。”
楊炯沒想到李澈這般直白,無奈勸道:卿莫誤,豈不見、紅男綠女皆塵土!情愁最苦!休去暗傷情,春光正在,萬山千山處。”
李澈氣急,聲音顫巍巍的提高了幾分,怒問回道:“閨門事,準擬佳期又誤。瑞香無人可觸。縱遍千山萬水路,脈脈此情誰訴?”
楊炯聽了李澈這飽含幽怨的話,瞬間一個頭兩個大,知道李澈性子倔,也就不再多言,隻背著她默默趕路。
李澈說出這些話,已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見楊炯如此,便也不再逼他,緩緩閉上眼眸,輕輕動了動自己的腳踝,確認還在楊炯手中後,也就釋然,滿足的打算沉沉睡去。
此念一起,腦中那股困意如潮水般襲來,呼吸一次比一次緩,體內氣息失去了束縛,更似狂流竄衝撞,眼看著就要衝入李澈的心腑。
恰在此時,李澈突然打了個寒顫,一股詭異森冷的殺意直衝入她心海。她猛地睜眼,心臟狂跳,下意識抬頭望去。
隻見側方一棵高大的雪鬆之上,黑暗中閃爍著一雙幽邃的綠光,正死死地盯著低頭艱難趕路的楊炯。那綠光仿若活物,察覺到李澈的目光後,瞬間躁動起來。
緊接著,一個黑影從樹上飛速躍下,在雪地上如黑色閃電般疾馳跳躍,幾個呼吸間便朝著他們迅猛撲來。
“小心!!!”李澈驚恐地大吼,聲音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外淒厲。她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抱住楊炯,帶著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楊炯早已精疲力竭,全靠心底那口氣硬撐著,才能在這冰天雪地中蹣跚前行。李澈這突如其來的一拽,讓驚慌失措的他瞬間沒了支撐,雙腿一軟,再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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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楊炯緩過神,一道黑影裹挾著淩厲的勁風,從他頭頂呼嘯而過。那一瞬間,楊炯清晰地捕捉到一雙幽邃的綠眸,森冷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他的靈魂一般。
緊接著,寒光閃爍的鋒利爪子映入眼簾,讓他頭皮發麻。刹那間,“猞猁”兩個字如驚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恐懼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幾乎是本能反應,楊炯眼眸瞬間血紅,腎上腺素急劇飆升,迅速將李澈護在身後,抽出她的鐵劍,死死盯著眼前這陰視眈眈、來回巡弋的猞猁。
隻見這畜生如貓似虎,身長三尺三寸,身姿修長矯健,渾身散發著凶戾的氣息。那足有四十斤重的身軀,粗壯且充滿力量,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著,仿佛隨時準備發動致命攻擊。
棕褐色的皮毛黯淡無光,四肢較長,堅實有力,尾巴短粗,像一條隨時準備抽打的鋼鞭,尾尖鈍圓,尾端那一抹純黑色或褐色,更添幾分野蠻。
尤為醒目的是它耳尖上聳立的黑色簇毛,在雪地裡更顯詭異恐怖。此刻,它的綠眸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死死盯著楊炯和李澈,嘴裡發出低沉的嘶吼,露出尖銳的獠牙,不斷遊弋著和楊炯對峙。
“梧桐,小心了!”楊炯低聲囑咐一句,將腰間的匕首塞給李澈防身,自己則拿著李澈的鐵劍,全身緊繃的盯著這畜生那幽冷的眼眸。
李澈死死握住匕首,努力平複著體內氣息,想要不顧一切的提起一絲氣力,可卻怎麼也調動不了分毫。
無奈,李澈掃了那猞猁幾眼,急聲提醒:“注意它的後腿發力處,以此判斷這畜生的進攻方向,不要跟它比速度,前招防守,預判它的落點,後藏殺招。”
“好!”楊炯重重點頭,心中激憤不已。
這猞猁看楊炯的眼神,分明是充滿了激動和渴望,一看就是餓了不少日子,這畜生彆看體型不大,可卻常以麅子、岩羚羊、麝為食,冬季食物匱乏時甚至能捕獵大型動物。
猞猁顯然對眼前的獵物垂涎不已,後腿猛的一蹬,刨出一層積雪後,極速向楊炯撲來。
楊炯早有防備,目光緊緊鎖住猞猁後腿發力處,在它躍起的瞬間,側身一閃,手中鐵劍順勢揮出一道弧線,直砍它腰腹。
猞猁在空中靈活地扭轉身體,輕易避開了楊炯的攻擊,落地後迅速調整姿態,再次弓起身子,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那幽綠的眼眸中滿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凶狠。
“它每次進攻前,後腿都會提前緊繃,注意觀察!”李澈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一旁急切地提醒道。
她的聲音因體力不支而略顯沙啞,但眼神卻異常冷靜,死死盯著這畜生,儘自己所能想要給楊炯提供幫助。
楊炯深微微點頭,平複了一下因緊張和疲憊而紊亂的呼吸,他知道,此刻自己每一個判斷和動作都關乎著他和李澈的生死,絕不能有絲毫懈怠。
猞猁不給楊炯絲毫喘息的機會,後腿發力,猛的一竄,再次發動攻擊。
這一次它改變了策略,不再和楊炯正麵相對,而是在雪地上快速奔跑,繞著楊炯和李澈打轉,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
楊炯不敢有絲毫分神,他的目光緊緊跟隨猞猁的身影,手中鐵劍豎起,隨時準備應對它的突襲。
突然,猞猁綠眸一閃,毫無預兆地從楊炯左側躍起,鋒利的爪子在空中探出,寒光四射,直戳楊炯脖頸。
楊炯迅速轉身,長橫鐵劍在喉,“鐺”的一聲,利爪和劍身相撞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夜中格外刺耳,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楊炯手臂發麻,連連後退。
猞猁一擊未中,卻借著反彈之力,迅速向後跳開,再次隱入黑暗之中。
楊炯喘著粗氣,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若是以前,就這麼個畜生,楊炯幾個縱身就能結果了它,可如今全身無力,腦袋昏沉,還要留心保護身後的李澈,隻能被動防守尋找反擊的機會。
李澈看著楊炯因劇烈喘息而不斷顫抖的背影,心中滿是擔憂和愧疚,她心思電轉,提議道:“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動防守,那畜生太聰明了,它知道我們沒了力氣,想慢慢將我們熬死,得想個辦法主動出擊。”
楊炯看著躲藏在樹上的猞猁,對李澈的判斷無比認同,當即目光在雪地上快速搜尋著,試圖找到一個可以利用的地形或物件。
突然,他瞥見不遠處有處光滑硬實的雪麵,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悄然形成。
“梧桐,等會兒我把它引到那雪麵附近,那裡地麵光滑,隻要那畜生摔倒,必死無疑!”楊炯沉聲對李澈說道。
李澈明白了楊炯的意圖,她用力點頭回應,死死握住手中的匕首,儘管她知道楊炯告訴自己計劃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儘管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本幫不了楊炯分毫,但她還是想拚儘全力試試,算是自己臨走前最後的保護。
楊炯此時的注意全都力集中到猞猁身上,見它藏在樹上,幽冷的盯著自己的動作,隨時準備再次發動攻擊。楊炯知道事不宜遲,當下微微背身,佯裝逃跑,突然腳下一滑,踉蹌著就要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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猞猁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機會,它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後腿緊繃,一個彈跳下樹,幾個縱躍便再次向楊炯撲來。
就在猞猁快要撲到楊炯身上時,楊炯突然轉身,奮力一砍,鐵劍直砍向它腰腹。
那猞猁顯然也對楊炯有所防備,頭顱向下一矮,尾巴一夾,整個身子極速下落,眼看著就要側身而逃。
楊炯對李澈的話銘記於心,先招佯攻,後招藏殺。
隻見楊炯原地猛的側身,半身旋轉,借勢猛的飛出一腳,正踢在猞猁的腰腹之上,直接將它踢到了不遠處的雪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