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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剛邁出沒幾步,不經意間回頭,便瞧見完顏菖蒲戴著麵具,正快步跟在身後。
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語氣不自覺地生硬起來:“不是讓你彆跟來嗎?怎麼不聽話呢!”
完顏菖蒲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幾步趕到近前,目光越過楊炯,望向岸邊那整齊排列的五百衛隊,一邊觀察,一邊皺著眉說道:“你又不懂女真語,我在你身邊,關鍵時刻能幫上大忙。再說了,我可不是那種嬌弱的女子,我的武功你還不放心?”
“你這不是瞎逞強嘛!”楊炯的麵色瞬間一冷,眼中滿是擔憂與不悅,“我手下精通女真語的人多了去了,哪用得著你冒險。你要是萬一出點什麼差錯,你讓我……”
他話說到一半,頓了頓,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隨後一扭頭,對著身旁的蕭小奴使了個眼色,作勢就要讓蕭小奴把她送回船艙。
完顏菖蒲輕輕伸出手,在楊炯胳膊上拍了拍,而後抬手指向城下正叫囂著的呼瑪城主,黛眉輕蹙,眼中滿是疑惑:“你瞧,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城主,反倒更像個軍漢。”
楊炯微微歎了口氣,心裡清楚,彆看這幾日完顏菖蒲對自己百般依賴、予取予求,可她骨子裡那股執拗的性子,在自己見過的女子中,著實數一數二。此時若再讓她回船艙,恐怕隻會引得她更加堅持。
當下,他便不再糾結此事,不著痕跡地側身,將完顏菖蒲悄然護在身後,臉上同樣浮現出疑惑之色,問道:“何以見得?”
完顏菖蒲對楊炯這種細微的關心看在眼裡,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回應,隨後鄭重道:“這黑水三城,城主各有特點。黑河城主貪財,你也見識過,那副腦滿腸肥的模樣,視財如命到了極致。咱們攻入城主府時,他還在忙著清點、運送錢財,簡直是要錢不要命。
呼瑪城主熱衷於追逐權力,漠河城主則更看重兵力。
咱們此次計劃,是偽裝成黑河城主北運財物的船隊進入呼瑪城。據我所知,這三城城主早有私下協商,話裡話外都透著結盟割據的意思。
按常理,今日黑河城主前來,對權力極為看重的呼瑪城主理應親自出城,引領船隊進城才對。可如今他僅僅帶著五百衛隊來應付,這在金國官場的規矩裡,是嚴重的失禮行為。呼瑪城主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的意思是,這五百人是呼瑪城主派來給黑河城主施壓的,想借此讓黑河城主清楚,往後三人裡頭,到底誰說了算?”楊炯思維敏捷,一點就通,立刻沉聲猜道。
“正是如此!”完顏菖蒲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輕捋耳邊的發絲,目光熠熠生輝,自信滿滿地分析著,“黑河城主前來投靠,想必是自身情況危急。呼瑪城又怎會放過這般拿捏人的好機會?
你再瞧瞧這所謂的呼瑪城主,膀大腰圓、虎背熊腰。咱們都已經表明是黑河城主的船隊了,他還在那兒叫囂著要登船檢查,明顯就是想給黑河城主來個下馬威。”
楊炯聽後,重重地點了點頭,神色一凜,沉聲道:“那我帶兵下去,直接把他們給收拾了!”
說著,便要轉身召集人手。
“哎!你先彆急呀!”完顏菖蒲趕忙伸手,一把拉住楊炯的胳膊,“他既然有恃無恐地來了,說不定暗處還藏著不少探子呢。依我看,咱們不妨請他們上船,用些錢財珠寶利誘一番,順勢一同進入呼瑪城,這樣既能減少衝突,又能出其不意。”
“你搞定黑河城主了?”楊炯眼中滿是疑惑,忍不住開口詢問。
完顏菖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神色自信,語氣輕快地說道:“這有什麼難的。那黑河城主不就是因為失了錢財,覺得沒了活路,才心生死誌嘛。這些我重新給他便是。此人在斂財方麵確實有一套,往後我有不少地方能用得上他。”
楊炯聽了,微微點頭,既然完顏菖蒲這麼有把握,想必心中早有盤算。他也不再多問她為何要留下一個愛財如命的人在身邊,當即便揮了揮手,向一旁的手下示意,讓接駁船前去,將那五百人依次接上船來。
完顏菖蒲輕啟朱唇,吩咐身旁侍從道:“去把黑河城主叫來。”
不多時,黑河城主速不查匆匆趕來。
完顏菖蒲站在他身後,目光如炬,凝視著遠處那自稱呼瑪城主之人,開口問道:“你仔細瞧瞧,那人可真是呼瑪城主?”
速不查聞言,眉頭緊鎖,目光如鷹隼般仔細觀瞧,須臾,迅速搖頭否定:“回稟公主,他絕非呼瑪城主撒不花,而是撒不花手下的親兵隊長完達。”
完顏菖蒲聽聞此言,臉上浮現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旋即神色一凜,沉聲道:“如此看來,你們三位城主果真是各懷鬼胎。今日撒不花派這完達來給你下馬威,你身為一城之主,總不會毫無應對之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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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不查眼眸瞬間一冷,堆滿肥肉的大肚子隨著呼吸起伏了幾下,稍作思忖後,恭聲回應道:“公主放心!奴才在這官場摸爬滾打多年,自然有應對之法,定不會讓公主失望。”
“嗯,行事務必小心,千萬彆打草驚蛇。咱們此番的目的是要控製住這親兵隊長完達,順勢進入呼瑪城。”完顏菖蒲低聲叮囑。
速不查心領神會,微微點頭,目光緊緊盯著正大步朝自己走來的完達。
待完達走近,速不查搶先發難,聲色俱厲地喝道:“完達,你何時搖身一變成呼瑪城主了?造了你主子的反?”
完達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一怔,隨即撓了撓頭,露出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旋即拱手賠笑道:“城主大人這是哪裡的話,小人怎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這不,您的船隊來得突然,小的隻是奉命例行檢查一番,絕無冒犯之意。”
“好一個例行檢查!好得很呐!撒不花有你這不怕死的忠犬,可真是他的福氣!”速不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話語中滿是嘲諷。
完達聽了這話,那粗獷的臉上,一雙眼眸滴溜亂轉,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城主大人目光如炬,我家主子確實喜好養犬,每個月單單養狗的銀錢,那都是流水般往外花。不過話說回來,好犬看家護院那是儘職儘責,還懂得自己覓食謀生,您說是吧?”
速不查心中冷哼一聲,瞬間明白了完達這番話的深意。
看來這撒不花是派完達來立威,打秋風討狗食是假,下馬威和服從性試探才是真呀。
洞悉了對方的意圖,速不查索性緊閉雙唇,不再言語,心中暗自盤算:既然撒不花在這緊要關頭還不忘給自己使絆子,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完達瞧著速不查麵色陰沉,一言不發的模樣,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裝出一副懊惱不已的樣子,說道:“您瞧我這腦子,跟您扯什麼養犬的事兒,差點誤了正事。”
說罷,完達向前一步,壯碩的身軀微微前傾,嘴角雖還掛著笑,眼眸卻陡然變得冰冷,一字一頓地說道:“城主大人,實不相瞞,前方河道冰封,民夫多有凍傷,如今全靠呼瑪城的守軍幫忙砸冰。可這通航砸冰,既是個體力活,更是個技術活,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通航,還請城主大人耐心稍等片刻。”
“稍等片刻?哼!你難道不知道楊炯的大軍已經趕去黑河城了?你讓我在這兒等?好啊!那咱們就一起等死吧!”速不查怒極反笑,大手一揮,周圍的士兵張弓搭箭,箭頭齊刷刷地指向完達一行人。
完達見此,神色泰然自若,不慌不忙地揮手示意身後的親兵們放下武器,隨後憨憨一笑,話裡有話地說道:“城主大人,小人出身低賤,哪敢與您同處一室呢。這不,昨天小人不過是跟漠河城主說了幾句話,被我家主子知道後,差點沒把我打死!”
“漠河城主乞本兒在呼瑪城?”速不查聞言,瞳孔猛地一縮,忍不住沉聲問道。
完達見狀,心中暗自得意,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說道:“可不就是嘛!如今在那兒幫忙砸冰的士兵,有一半都是他帶來的呢。”
完顏菖蒲一聽完達這話,心中暗叫不好。
她瞬間聽出,完達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漠河城主已然承認了呼瑪城主的盟主地位。如此一來,呼瑪城的兵力部署全然成謎,要是貿然進城,一旦計劃暴露,局麵必將失控。
楊炯同樣敏銳地捕捉到了完達話語中的深意。
短暫思索後,他當機立斷,既然三城城主齊聚呼瑪城,倒也省了自己四處搜尋的功夫。念及此,他不著痕跡地朝完顏菖蒲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她按原計劃行動。
完顏菖蒲微微點頭,動作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
緊接著,她靠近速不查,用女真語低聲叮囑:“彆跟他多囉嗦,想法子把他留在船上,咱們按計劃進入呼瑪城。”
速不查心領神會,立刻佯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可嘴角卻不易察覺地微微上揚,扯出一絲笑意,高聲說道:“完達兄弟,一路趕來迎接本城主,真是辛苦了!我聽說你名下還沒有貨船?正巧,你看那邊那艘如何?瞧瞧這吃水線,再看看這船板,用了這麼多年都不見腐朽,可真是難得的好船呐!”
“哈哈哈!城主大人出手如此闊綽,一下子就送我這麼大一份禮,我實在是受寵若驚。要是被我家主子知道了,還不得數落我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呀!”完達嘴上這麼推脫著,可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那艘船的吃水線,眼神裡透露出掩飾不住的貪婪,顯然他心裡明白,這船裡裝載的財貨必定價值不菲。
“哈哈哈!完達兄弟,你這可就太見外了。我跟那些辛苦砸冰的將士們不熟,還得仰仗你幫忙去打點打點。在黑河城,誰不知道隻要是真心實意幫我辦事的人,我速不查絕對不會虧待分毫!”速不查開懷大笑,言語間充滿了豪爽與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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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達目光如炬,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愛財如命的速不查。
他心裡清楚,此番前來敲打立威的目的已然達成。瞧速不查如今這副模樣,在自己麵前都這般低聲下氣,往後自然也就沒了膽量和心氣跟自家主子爭權奪利。
當下,完達也不再扭捏,大手一揮,語氣爽朗地說道:“我這就去通知前方負責通航的兄弟們,讓他們都來好好感謝城主大人的賞賜!”
“哎!何必如此麻煩呢,這點小事,派你手底下的人去辦就行,省得你來回奔波勞累。走,跟本城主去船艙裡喝上幾杯,咱們好好敘敘舊!”速不查滿臉笑意,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步,熱情地攔住了正準備下船的完達。
完達聽聞此言,神色微微一滯,心底暗自思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