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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淽凝眸望去,見那女子麵色蒼白如紙,卻難掩姿容絕豔。棱角分明的麵龐帶著異域風情,小腹高高隆起,下身血跡未乾,藍色紗裙早已浸透血色,唯有一雙寶石般的藍眸溢滿倔強。
“你們對她用了刑?”李淽眉頭深鎖,冷聲質問。
謝池春默不作聲,隻拖著身形虛浮的李嵬名往樓上走。
李淽見狀,背手俯身,麵上猶帶笑意,眼底卻冷若刀鋒,周身殺氣驟然翻湧:“你是活膩了?我自家姐妹的事,自有我們處置。便是要死,也得死得乾乾淨淨、體體麵麵,誰許你這般作踐她?”
謝池春心中一驚,往日裡五公主對誰都是一團和氣,何曾見過這般戾色?雖說自己如今劃歸鄭秋麾下,但若真鬨起來,終究是要連累主子。
念及此,忙俯身啞聲道:“公主明鑒,老奴什麼也沒做。跟她同行的軍機堂諜子早被引開,餘下幾個高手非要以死相拚,已被摘星處當場格殺。她下馬時便已是這般模樣,與老奴無乾。”
“彆吵了!都上來吧。”鄭秋清冷的聲音自樓上飄來。
李淽深深看了李嵬名一眼,輕歎搖頭,漠然往三樓而去。
待眾人步入正廳,李嵬名環視在場眾人,忽而發出一陣尖利的笑聲:“好姐妹!果然都是我的好姐妹呀!”
李漁從前隻在畫像上見過李嵬名,今日見了真人,倒也承認她生得異域風情,隻是一開口便這般乖張,著實令人不喜。
但又念著姐妹情分,總不好叫她失了體麵,當下便拉過一旁的尤寶寶,溫聲道:“寶寶,勞你替她診診看。”
尤寶寶凝眸望向李嵬名,心中忽生不祥之感。她緩步上前,先瞧了瞧對方臉色,又執起她手腕細細診脈。
李嵬名已知自己如砧上魚肉,索性不再掙紮,隻以漠然眼神看著眾人。
半晌,尤寶寶鬆開手,歎道:“脈息虛浮如鴻毛浸水,短促而綿弱,氣散神不聚,你腹中胎兒是個癡兒,這你可知道?”
李嵬名咬住下唇,依舊不發一言。
“你腹中氣血通過臍帶湧動,心血更是如潮翻湧。你究竟用了什麼邪術讓你的心血養胎?這般做法,除了讓胎兒空長些蠻力,自己落下一身病根外,毫無益處!
心血雖能強撐一時,卻救不得先天不足的胎元。你若小產,心血崩泄,必是一屍兩命的結局,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尤寶寶望著她,眼中滿是困惑與惋惜。
李嵬名忽而嗤笑一聲,尖聲怒吼:“這是我腹中血肉!留與不留,自有我與楊炯說了算!你們憑什麼置喙我兒生死?!”
“啪!”鄭秋猛地拍案而起,周身寒意四溢:“我且再給你一次好生說話的機會!你心裡清楚自己乾了什麼勾當,若還執迷不悟,休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哈哈哈!”李嵬名仰頭痛笑,長發亂顫,“有本事便來取我性命!我李嵬名敢踏入長安,便沒打算活著出去!我兒身上流著楊家血脈,便是死,也要死在長安!我就是做了鬼,也要纏著楊炯,日日給他托夢,讓他知道你們這群毒婦是如何害他骨血的!”
話音未落,“噌”的一聲,鄭秋已抽出桌上青銅劍,劍鋒直指李嵬名咽喉。
李漁見狀大驚失色。向來從容自若的鄭秋,竟被激得這般失態?反倒襯出老爺子眼光毒辣,選中的這三位女子,為了家族利益果真是不惜一切。
她慌忙抱住鄭秋手臂,軟語勸道:“好姐姐消消氣!寶寶醫術高明,且讓她再瞧瞧,說不定還有轉機。”
鄭秋氣得渾身發顫,滿心隻想揪住楊炯質問:招惹何人不好,偏要招惹這等自私狠絕的女子!
李漁眼疾手快奪下青銅劍,轉頭急喚:“寶寶,快看看可有法子救人!”
尤寶寶來的時候,心下已然明了幾分。瞧這陣仗,便知這女子定是做了有違王府利益之事。她自與王府眾人相識,因著陸萱的情麵或是旁的緣故,王府上下皆對她禮遇有加,便是夫人亦常問及她的近況,但凡有所需皆允諾周全。
尤寶寶頗有自知之明,雖略通醫術,卻知天下之大,王府尋個神醫並非難事,唯有這平等相待的尊重最是難得,是以心中既驚且暖。
今見眾人對這女子動了真怒,料想她定是行事越矩至極。
念及此,尤寶寶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動了胎氣又失血過多,若想母子平安,須得安分些!”
李嵬名卻神色漠然,淡淡道:“你便是那位女神醫吧?早有耳聞。若救不得,隻消給我個痛快便罷。”
尤寶寶頷首,指尖撫過腰間鹿皮針囊,十二根細如蚊足的銀針已然在手,左手以銀簪挑開李嵬名染血的裙裾,露出蒼白如紙的下腹。
但見青黑色血脈盤結如蛛網,纏繞著比尋常孕婦大了近兩圈的腹部,顯是強用心脈氣血連通臍帶所致的後遺症。
“燈!”尤寶寶話音未落,李淽已擎起銅燈台俯身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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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銀針如靈蛇吐信,“噗”地刺入其氣海穴。
李嵬名渾身劇烈抽搐,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
尤寶寶左手如蝶翼振翅,連點腹部五處要穴,右手銀針卻似遊龍穿雲,在中極、關元二穴間穿梭遊走。
“你當真是膽大包天!”尤寶寶突然開口,銀針在足三裡穴重重刺入,“隨意動用心脈之血養胎,稍有不慎便會血崩而亡,你倒是命硬!以母血養胎兒神魂,卻不知胎兒若先天心竅閉塞,此法根本不會有任何效果!當真是蠢不可及!”
李嵬名聽了,銀牙緊咬,冷汗順著下頜滾落,唇色更是慘白如紙。
尤寶寶手腕翻轉,三根銀針同時刺入命門穴:“此刻斷你心脈與臍帶之連,你會感覺萬千蟲蟻啃噬臟腑,須得咬牙忍住!”
“你……你要做什麼?不許……”李嵬名大驚,暗道這尤寶寶竟要斷了她與胎兒的心脈聯結,如此一來,她再無可能保住這個孩子。
念及此,她掙紮著欲起身,卻聽鄭秋厲聲喝道:“按住她!”
李澈與潘簡若身手極快,一人製住一臂,左橫右攬間並指如電,直點李嵬名腰間大穴。她頓覺下身酸軟無力,上身又被死死按住,本就虛弱至極,哪裡還能動彈半分?
眼見尤寶寶滿頭大汗,李嵬名真真是慌了神,隻覺這女神醫定能叫她孩兒無故消失。
刹那間如暴怒雌獅,嘶聲吼道:“不許動我孩兒!我要殺了你!”
尤寶寶瞥她一眼,兩指夾住銀針,手腕輕抖,一枚已沒入咽喉啞穴,反手又一枚刺入膻中穴。
霎時間,李嵬名下身血如泉湧,眾人見狀無不大驚失色。
李嵬名雙目赤紅,淚如滾珠,張開口卻再發不出半分聲響。
尤寶寶周身汗透,屏息凝神,手握三根銀針瞧準其小腹,手腕旋處,針尖儘沒。
李嵬名忽感小腹劇痛,分明覺出胎動漸消,終至崩潰,淚水混著血珠砸在青磚上,竟似開出朵朵淒豔血蓮。
眾人皆彆過臉去,咬牙不忍卒睹。
雖為姐妹,然事到如今,唯有拿掉這孩子方是止損之策。幸而尤寶寶醫術通神,且素擅女科,否則今日恐難善了。
尤寶寶動作不停,以十三根銀針依次刺入李嵬名周身大穴,左手執其腕脈,右手輕叩小腹,或輕或重,或急或緩,目光死死盯著她足下發青處,額間冷汗簌簌而落。
少頃,見黑血漸儘,尤寶寶麵色微鬆,迅速拔除小腹諸針,那洶湧血流竟奇跡般停止。
她拔出李嵬名啞穴銀針,自身卻虛晃幾步,虧得李淽眼疾手快扶住。
尤寶寶扶著桌沿氣喘籲籲,斥道:“瞧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我不過是讓胎兒歸了正常月份!你用了虎狼之藥,以心血養胎,兩心相連,若出現意外,必然一屍兩命,天下哪有你這般糊塗的母親!”
眾人聞言皆怔,儘皆看向尤寶寶。
尤寶寶擺擺手,歎道:“我不過是個凡胎郎中,非是神仙轉世。她路上已血崩數次,氣血大虧、心脈枯竭,我能保她性命已是極限。若強行墮胎,必死無疑。”
耶律拔芹始終未發一言,聽了尤寶寶這話,不禁扶額歎息:“鬨了半天,竟與先前無異?我方才還道你要強行墮胎呢!”
尤寶寶聳聳肩,輕笑道:“至少保下了她的性命。若今日沒有我,她怕已是血崩而亡了。”
李漁見狀,長歎一聲:“送她下去梳洗安置吧。”
“是。”丫鬟們領命,扶著目光呆滯、渾身脫力的李嵬名往隔壁去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誰也沒作聲,房中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都坐下說話吧。”鄭秋率先開口,引眾人至桌前落座。
各人神色各異,仍無人打破沉默。
李漁見狀,冷著臉直言:“如今局麵又回到了原點,都說說各自的主意吧!”
見眾人仍不言語,李漁轉而看向睡眼惺忪的耶律拔芹,含笑道:“耶律姐姐,你先說說。”
耶律拔芹一怔,知今日躲不過去,遂深吸一口氣,道:“我隻說自己想法,不代表任何人。此事斷不可瞞著楊炯。
這不是為李嵬名著想,而是為咱們姐妹計。為了個二心的女人,賠上咱們好不容易掙來的基業和感情,實在不值。
我了解楊炯,斷不會縱容李嵬名禍亂西夏,到頭來不過是將她困在長安罷了。”
說著,她抿了口茶,見眾人仍沉默,便輕笑道:“我知道你們顧慮他會擔上弑妻殺子的罵名,可咱們皆出身皇家,這等事在權貴堆裡還少了?
隻要咱們家根基穩固,史書還不是隨意書寫?何況我近日瞧那《長安日報》辦得風生水起,往後要造個輿論、引導個風向,還不是易如反掌?咱們府中最不缺舞文弄墨的人,難道還能在口舌筆端上吃虧?”
鄭秋聽了,皺眉歎道:“你們終究不了解李嵬名。我至今拿不準她對楊炯有無真心,甚至疑心她從一開始便打著複國的主意。
這女人最會裝可憐、博同情,待那癡兒生下,更是有了說辭。如今咱們本就身處風口浪尖,最該韜光養晦,積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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