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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行官道上,一行車隊揚塵疾馳,直往長安而去。
正中馬車之上,“曹”字旗獵獵迎風。車廂內,曹子魚身著錦袍,膝頭攤開魏王府送來的密報折子,一頁頁翻罷,終是長歎一聲,眉間英氣儘褪,隻餘愁緒凝結。
貼身丫鬟南枝忙捧上一盞香茶,輕聲道:“小姐因何愁眉不展?”
曹子魚放下折子,揉了揉酸澀的太陽穴,歎道:“我總算明白先帝為何對李澤態度疏離,老臣們又為何不願歸附於他了。”
“為什麼?”南枝一臉疑惑。
曹子魚輕抿香茶,倚著車廂緩緩道:“李澤至少有兩次搶得先機的機會,卻都白白錯失。
第一次,先帝駕崩後,他本應即刻召集心腹,潛往嶺南,昭告天下,曆數兩位公主之過,以‘奉天靖難’之名起兵。
那時梁王雖勢大,但若他以先帝唯一子嗣之尊占據大義,憑朱雀衛固守嶺南,未必不能成勢。
可他偏舍不得魏王封號與兵部實權,先是被先帝的爵位困於京城,後又因朝臣幾句試探便誤判形勢,以為能收服眾臣,實則錯失了‘挾大義而令諸侯’的先機。”
南枝雖自小隨曹子魚讀書,卻非精於權謀,聞言蹙眉道:“為何朝臣寧肯支持未出世的皇孫,也不願輔佐魏王?若扶他登位,可是從龍之功啊。”
曹子魚目光幽幽,指尖輕輕叩擊膝頭:“你哪裡懂得,皇帝雖稱天子,卻非人人都能獨攬大權。唯有開國之君方能將威、勢、權三者儘握,隨著時間的推移,守成之君的權力皆會被各方勢力瓜分殆儘。
士大夫團體向來致力於‘虛君實相’,與其扶持一個可能集權的皇子,不如默契地等待幼主即位。如此,他們便有足夠時間分掌權力,待新帝長成,也不過是個受製於人的‘長安皇帝’,這才是根本緣由。”
南枝心思玲瓏,雖不諳朝堂詭譎,卻善察人情,類比府中主仆博弈之理,竟也悟出幾分深意,追問道:“那第二次良機呢?”
曹子魚長籲一口氣,推開車窗一條縫,但見暮色四合,唯有車輪碾塵、馬蹄踏月之聲此起彼伏。
本想透口氣,卻被撲麵煙塵嗆得皺眉,忙關了窗,語氣裡添了幾分焦躁:“第二次便是楊炯連破三國都城、得勝還朝之時。
那時李澤若堅持為楊炯請封國公,即便朝臣反對,也該擺出勢在必得的姿態。可他倒好,朝臣一搖頭,他便縮了回去,當真是糊塗!
滿朝文武分明是在與梁王爭權,他一個並無實權的皇子湊什麼熱鬨?這分明是將梁王拉入己方陣營的天賜良機!
換作是我,縱是朝堂反對,也要親率百官十裡相迎,以最高規格禮遇相待,大張旗鼓宣揚梁王乃‘國之柱石’‘李家肱骨’,甚至尊一聲‘國父’也不為過。
他卻始終不明白,利益結盟本就瞬息萬變。一味想聯合朝臣對抗梁王府,卻不知親近梁王府以借力奪權。這般見識,如何能成大事?”
“我聽聞楊炯與魏王素來不睦,魏王這般做,豈不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南枝小聲嘀咕。
“糊塗!”曹子魚恨鐵不成鋼,柳眉倒豎,“這般做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借由褒獎梁王府抬高其聲望,推他們成為百官之敵,而魏王隻需做出愛才惜才、仗義執言的賢王姿態即可。
這是要挑動朝臣與梁王對立,而非將自己置於朝臣的對立麵。他以先帝唯一子嗣的身份,為國之功臣請命,天下人隻會讚他賢德,哪會有半句指摘?
反倒是朝臣會忌憚魏王與梁王聯手,擔憂梁王府勢大擠壓自家子弟的晉升之路。如此一來,矛盾既生,便會有更多人主動來與魏王府結交,局勢豈不就翻轉了?
退一萬步講,即便任由梁王府坐大,終有一日會惹得眾怒,魏王仍能以‘大義’之名收拾殘局,屆時拉攏勢力豈不更名正言順?
可李澤偏要與朝臣攪在一起,以為那些老狐狸會真心依附他,當真是天真至極!”
南枝見小姐越說越氣,忙軟語安撫:“小姐莫動氣,待咱們到了長安,再從長計議便是。”
曹子魚卻愁容難展。政治機遇稍縱即逝,一次抓不住,哪還有下次?況且從各方情報來看,李澤的氣魄胸襟皆遠遜於楊炯,想登大位,簡直比登天還難。
南枝見狀,忙轉了話題:“小姐,魏王倒是極看重你,不僅送來許多秘辛情報,還派了親衛沿途護送,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
曹子魚嗤笑一聲,眼底儘是涼薄:“世家貴女瞧不上他,權貴之家又不願輕易站隊。他眼下最棘手的便是兵力與財貨。我曹家雖被排擠出朝堂,卻到底是前梁顯族,軍中故舊無數,於他分化拉攏軍衛大有裨益。他便是裝,也得裝出對我情深義重的模樣,否則如何破‘僅有朱雀衛支持’的困局?”
南枝輕輕頷首,又道:“據家中密報,泉州蒲氏三小姐蒲徽渚被封為側妃,魏王一直邀她入京,蒲家雖是答應了,可那小姐卻遲遲未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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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魚凝眉沉思片刻,緩緩道:“必是蒲家內部有了分歧。他們沒有什麼天師老祖宗,投靠李澤本就是豪賭,何況李澤如今勢微至此,有所猶豫再正常不過。
便如我曹家,上下並非鐵板一塊,父親優柔寡斷,大華開國時不肯投誠,還不喜參與黨爭,才落得今日田地。如今想重回朝堂,可不就隻剩‘聯姻’這一條路了?”
南枝聽了,隻低了頭去整理散落的情報,哪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