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螭吻營_風流俏佳人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683章 螭吻營(1 / 2)

紅日初透窗欞,楊炯在榻上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看清周遭熟悉的陳設,猛地坐起身來,心中疑竇叢生。

“來人!”他嗓音嘶啞著喊道。

“哎!少爺,來啦來啦!”門外傳來阿福的應聲,隻見他推門而入,手中正端著一碗醒酒湯。

楊炯皺著眉接過湯碗,問道:“我怎地會在冰雪城?”

“少爺!”阿福低聲道,“你昨夜喝了一整壇‘旗風烈’,那可是咱大華最烈的酒,誰扛得住?是大公主差人通知我,才把你架回來的。”

楊炯疑惑著喝了醒酒湯,又問:“如今什麼時辰了?”

“快到辰初了。”阿福接過空碗,伺候他起身。

楊炯點點頭,隻覺腦袋昏沉似灌了鉛,由著阿福伺候換上龍驤衛的三爪金龍袍,沉聲問:“麟嘉衛的親兵可到了?”

“到了!”阿福邊替他整理衣襟邊說,“楊群帶了五十人,正在樓下候著。”

楊炯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出了冰雪城,翻身上了烏雲踏雪駒,領著親兵直往龍驤衛螭吻營而去。

馬蹄敲擊著冰雪城堅硬的石板路,發出“嗒嗒”的急響,恰似戰鼓初擂,敲得楊炯心頭發緊。

他心裡清楚,那螭吻營三千兒郎,原是拱衛天子的頭等精銳。可如今先帝晏駕,朝堂之上暗流湧動,這龍驤衛九營倒成了各方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用又不敢放手用,留著又怕養虎為患,久而久之,昔日的虎賁之師,怕早已成了病貓一群。

眼下倭國戰事吃緊,其他禁軍又離不開長安,這重整螭吻營的差事,便落在了他這鎮南侯、梁王嫡子的肩頭。

楊炯鞭馬不停,迎著凜冽的晨風,眼中精光一閃,恰似刀鋒出鞘:“不破不立!”

行不多時,隻見一片占地廣闊卻透著破敗的營盤撞入眼簾。

那轅門歪歪斜斜,上頭象征螭吻神獸的營旗早已汙損不堪,半死不活地掛在旗杆半腰,旗角讓風一吹,撲棱得像叫花子身上的破衣角般汙穢。

轅門兩邊本該站哨的兵丁影兒都不見,隻橫著兩架破舊拒馬,營牆多處塌了窟窿,豁口子裡野草長得瘋,竟有野狗探著腦袋往裡瞅,哪還有什麼大華禁衛軍的半點威儀。

楊炯勒住烏雲,那馬打了個響鼻,噴出兩股白氣。

他身後麟嘉衛親兵隊長楊群見狀,扯開嗓子吼道:“鎮南侯駕臨螭吻營!營門守衛何在?”

這嗓子不算頂響,卻帶著金鐵交鳴的勁兒,在空曠的營門前嗡嗡直響。

等了好半晌,轅門旁破哨所裡才連滾帶爬鑽出個兵卒,身上衣甲皺巴巴的,頭盔歪戴著,眼睛還沒睜利索,嘴角沾著些吃食殘渣。

他揉著眼,看清楊炯身上晃眼的三爪金龍袍,又瞧瞧身後殺氣騰騰的麟嘉衛,嚇得一哆嗦,舌頭都打了結:“侯……侯爺?小的……小的王五,給……給侯爺磕頭!”

說著就要往地上跪。

楊炯眼神跟閃電似的,掃過他油乎乎的衣襟和慌張的模樣,沉聲道:“免了。營裡的主官在哪?速速擂鼓聚將!”

那王五聽了,跟得了大赦似的,可臉上又犯了難,支支吾吾道:“回……回侯爺,聚將鼓的鼓槌……怕是……怕是找不著了。”

楊炯臉色沒變,隻冷冷喊了聲:“楊群!”

“末將在!”楊群應聲出列。

“帶人,把轅門給咱接管了!擅離者斬!擂鼓!”楊炯這話不高,卻透著股不容分說的鐵血寒氣。

“喏!”楊群把手一揮,身後五十名麟嘉衛跟下山的餓狼似的撲將上去,眨眼間占了轅門要害,刀抽出半截,弓弩上了弦,一股森然殺氣頓時漫開。

兩名麟嘉衛大步走到轅門旁蒙塵的大鼓前,一人解下腰間水囊,“嘩啦”把水潑在鼓麵上,另一人抽出腰刀刀柄,運足了力氣,“咚!咚!咚!咚!”沉重又急促的鼓點猛地炸開,跟悶雷似的滾過死寂的營盤,震得塵土撲簌簌往下掉。

鼓聲就是軍令!

楊炯不再瞅那癱在地上的王五,雙腿一夾馬腹,烏雲長嘶一聲,馱著他昂首挺胸直往螭吻營而去。

楊炯勒住馬韁四下打量,營中景象直叫人觸目驚心。

偌大校場坑窪遍布,汙水混著爛泥漫得到處都是,野草長得比人還高,好幾處竟拿繩子拴著晾曬破衣爛衫。兵器架上空蕩蕩的,偶爾有幾杆鏽跡斑斑的刀槍斜倚著,跟廢鐵沒啥兩樣。

校場邊一群兵卒圍作一圈,吆喝聲震天響,原來是在聚眾鬥雞。兩隻雞毛色雜亂,鬥得眼紅脖子粗,塵土飛揚。

旁邊幾個老兵油子懶洋洋靠著牆根曬太陽,袒胸露懷,眯縫著眼,好像外頭敲鼓跟他們毫不相乾。

更有甚者,三五個兵圍著一口小鍋不知煮著啥,香氣飄得到處都是,一個滿臉橫肉的黑漢子正撕扯著半隻燒雞,吃得油湯順著嘴角往下淌。

鼓聲沒讓這混亂場麵立刻消停,反倒惹得更亂了。

鬥雞的停了手茫然張望,曬太陽的勉強睜開眼,滿臉被打擾的不耐煩,那吃燒雞的黑漢更是梗著脖子罵罵咧咧:“他娘的!哪個不長眼的敲喪鐘?攪了爺爺的早飯!”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楊炯策馬緩緩行到校場中央,烏雲四蹄踩在泥地裡,發出“噗嗤噗嗤”的悶響。他身上那襲三爪金龍袍華貴威嚴,在這破敗營盤裡顯得格外紮眼,卻又透著股叫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不管是不屑的、麻木的還是驚疑的目光,全聚在了他一人身上。

“螭吻營中郎將何二在哪?”楊炯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蓋過了營裡的嘈雜。

人群一陣騷動,一個身材矮壯、滿臉絡腮胡、眼神渾濁還帶著一身酒氣的中年漢子,在親兵攙扶下踉踉蹌蹌從營房裡擠出來。

他衣甲倒是穿得整齊,前襟卻濕了一大片,散著劣質酒水的酸餿味,想努力站直卻止不住晃悠,眯著眼看向楊炯,舌頭都打了結:“末……末將何二,參……參見侯爺!不知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恕罪!”

說著就要行禮,腳下一軟,要不是親兵扶著差點摔個狗吃屎。

校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壓不住的嗤笑聲,有嘲弄的,也有麻木漠然的,百態儘顯。

楊炯端坐在馬上,俯視著這個名義上掌管三千兵馬的中郎將,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越來越冷。

他沒讓何二起身,目光緩緩掃過全場,但凡被他看到的兵卒,不管先前多桀驁多懈怠,都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梁骨往上冒,忙不迭避開視線。

“何二,”楊炯聲音平靜得嚇人,“本侯奉命執掌螭吻營,即日開拔東征倭寇。我問你,螭吻營應到三千一百一十八人,現在實到多少?能用的甲胄兵器有多少?戰馬馱畜有多少?糧草輜重又有多少?”一連串的問題跟冰冷的鋼針似的,直紮向醉醺醺的何二。

何二本就昏沉的腦袋被問得嗡嗡響,冷汗“唰”地浸濕了內衫,酒意醒了大半,卻張口結舌答不上一個字,隻能惶恐地低著頭,渾身抖似篩糠。

“廢物!”一聲暴喝如晴天霹靂炸響,卻不是楊炯開口,而是他身後一名身材魁梧、麵如鍋底、豹頭環眼的麟嘉衛親兵。

這人叫張黑子,生來火暴性子,最見不得這等糜爛景象,當下一步踏出,聲若洪鐘震耳:“堂堂螭吻營中郎將,把營盤弄得跟豬圈似的,兵卒活得像叫花子,主官醉得跟灘爛泥!你們還有半分軍人的骨氣嗎?對得起身上這身皮,對得起螭吻營的名號嗎?”

這話跟燒紅的烙鐵似的,燙得全場兵卒臉上火辣辣的。不少老兵眼裡閃過一絲羞慚,可轉眼又被更深的麻木蓋住了。

那吃燒雞的黑漢再也忍不住,“啪”地把啃剩的雞骨頭砸在地上,挺身上前指著張黑子罵道:“你是哪根蔥?也敢在這兒瞎嚷嚷!老子在營裡混吃等死礙著誰了?他娘的,先帝爺走了,誰還管咱們死活?什麼狗屁龍驤衛,早成臭狗屎了!

還侯爺呢,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懂個鳥打仗?彆是自己去倭國送死,還要拉著咱們墊背!”

他身旁幾個滿臉戾氣的漢子也跟著起哄:“牛爺說得在理!老子爛命一條,哪兒也不去!想整頓?先問問老子拳頭答不答應!”

這姓牛的漢子顯然是個刺頭,一番話竟挑得一小撮人摩拳擦掌,校場上的空氣頓時跟點了火藥似的,一觸即發。

何二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擺手:“牛三!休得胡言!”

“聒噪!”楊炯聲音不高,卻帶著股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吵鬨。他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得很,落地時悄無聲息。

楊炯瞧也不瞧那咋呼的牛三,徑直走到校場邊一個縮在牆根曬太陽的老兵跟前。

這老兵須發花白,臉上皺紋跟刀刻似的,一條腿從膝蓋以下沒了,胡亂纏著破布,眼神渾濁得很,對周遭事仿佛全沒聽見。

楊炯蹲下身,盯著老兵空蕩蕩的褲管,沉聲問:“老哥,這條腿,丟在哪兒了?”

老兵渾濁的眼珠動了動,斜瞥他一眼又垂下,啞聲道:“回侯爺的話!西夏望川寨,打北蠻時,替趙都尉擋了一刀!”

聲音乾澀,沒半分活氣。

“望川寨?開皇三年望川寨攻防戰,趙濉都尉可是名滿天下啊!”楊炯滿是感慨。

老兵猛地抬起頭,眼裡閃過點難以置信的光:“侯爺知道趙都尉?”

“天下誰不知道?”楊炯語氣沉實,“趙濉都尉勇冠三軍,望川寨血戰七日,身上二十七處傷,力竭殉國。陛下親賜‘忠勇’牌坊。”


最新小说: 晨間維生素 帶著一億現金,重生回高中時代 婚後心動,不止一點點 嘶!招惹陰濕瘋批病嬌後,被囚了 我伯父是康熙 朕的江山朕來救 灰燼之上:人類文明重建紀 我靠靈覺天賦修仙長生 踏光逐夢 萌娃駕到:解鎖城鄉修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