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一條媄子_風流俏佳人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730章 一條媄子(2 / 2)

昔日他藤原氏借梁王之勢壓天皇一頭,如今這天皇,竟敢行此玉石俱焚的絕戶計,反手將梁王的怒火儘數引到他藤原氏身上。

更要命的是,攝津這道平安京最後的屏障,恰恰掌握在他藤原氏手中,是藤原家的核心所在。天皇隻需坐視他的藤甲兵在攝津與楊炯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際,便是一條漁翁得利之時。

屆時一條隻需出賣足夠多的利益,楊炯必然會撤軍,可那時候藤原氏早已覆滅,待大華兵一走,一條必然成為曆史上權力最大的天皇,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真可謂陰毒。

念及此,一股寒意自藤原道長尾椎骨直衝頭頂,激得他渾身微微一顫。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電射向天皇那張看似平靜無波的臉,胸中翻湧的疑懼與憤怒瞬間衝垮了最後的克製:“陛下深謀遠慮,臣佩服!”

藤原道長話鋒陡轉,帶著孤注一擲的狠戾,“然則,臣之兵力,實已捉襟見肘!東海道乃五畿七道之樞要,是攝津通往平安京之命脈,沿途坦蕩,幾無險阻,此等咽喉,如今竟無一兵一卒駐防!臣鬥膽,再請陛下撥禁衛軍一萬,火速馳援東海道!”

這已不是請求,是赤裸裸的攤牌與脅迫:你天皇若不分兵,平安京大門洞開,大家同歸於儘。

天皇眼中寒芒暴漲,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東海道平闊如砥,本應是防守重點,怎麼會缺兵?這分明是以平安京的安危為質,逼他分薄手中僅存的禁衛軍力量,更是不願獨自承擔抵抗麟嘉衛的巨大消耗。

“嗬,”天皇怒極反笑,“攝政公當朕是深宮孺子,不識兵戈?東海道之重,朕豈會不知?你那三萬藤甲精兵,儘數布防於丹波山川、播磨泥沼、河內諸道,獨獨‘忘了’這直通平安京的東海坦途?”

藤原道長麵不改色,迎著天皇噴火的目光,聲音平靜無波:“陛下明鑒。攝津四通八達,西有丹波山巒疊嶂,南有播磨泥淖難行,東臨河內水道縱橫。楊炯狡詐,用兵如鬼,臣實難料定其主攻何處。

三萬之兵,分守諸路要隘,已是左支右絀,捉襟見肘。東海道雖近京畿,然兵力已竭,實非臣有意疏忽,實乃有心無力!”

他微微加重了‘有心無力’四字,目光沉沉,毫不退讓。

殿內殺機彌漫,空氣緊繃得幾乎要迸裂。

天皇死死盯著藤原道長那張毫無波瀾的臉,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眼中神色變幻莫測,憤怒、算計、權衡的情緒交織。

最終,竟化作唇邊一絲更冷、更詭異的笑容。

他緩緩點頭,聲音從齒縫裡擠出:“好!攝政公思慮周詳,言之有理!東海道缺兵,確乃燃眉之急。朕準你所請!”

這突如其來的應允,乾脆利落得超乎意料。

藤原道長心頭猛地一沉,非但沒有絲毫輕鬆,反而警鈴大作。

一條天皇何時變得如此好相與?這痛快背後,必有更為叵測的圖謀。難道他還是另藏致命後手?疑雲瞬間塞滿藤原道長胸膛。

不待他細思深究,天皇已霍然起身,寬大的直衣袍袖帶起一陣冷風。他臉上那絲詭異的笑容猶在,目光卻已掠過藤原道長,再次落在角落裡的媄子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複雜難辨,糅雜著貪婪、忌憚,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冰冷。

天皇嘴角微勾,丟下一句:“朕尚有要務,攝政公請自便。”

說罷,竟不再多看一眼,轉身拂袖而去,隻留下一個深沉莫測的背影。

藤原道長依禮起身,拱手,聲音沉肅:“恭送陛下。”

待天皇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外深長的廊道陰影中,他才緩緩直起身,目光如探照的鷹隼,掃過空曠清寂的殿堂,最終,沉沉地落在了依舊跪坐於青席之上的媄子身上。

殿內殘餘的沉香氣息混著新茶的微澀,還有窗外飄入的、帶著泥土與落櫻氣息的風,交織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緩步走近,紫袍的下擺拖過光潔的地板,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藤原道長在媄子身前數步處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少女依舊維持著恭順的姿態,螓首低垂,露出一段雪白纖細的頸項,柔弱得仿佛一折即斷。

藤原道長的臉上沒有任何溫情,隻有一種審視工具般的漠然。“很久不曾見你了,”他開口,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舅甥之情,“在這深宮之中,一切可還安好?”

媄子聞言,緩緩抬起頭。那張蒼白的小臉在幽光下更顯脆弱,眼眸如同蒙著江南煙雨的兩泓深潭,水汽氤氳,怯生生地迎向藤原道長的目光。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依賴與溫順:“托舅舅洪福庇佑,媄子在此,一切尚安。”

藤原道長目光沉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半晌,他移開視線,狀若隨意地踱向殿門方向,步履沉穩,邊走邊似漫不經心地拋下一問:“他近日都召見過哪些人?”

媄子依舊跪坐著,姿態柔順如初。

她微微側首,露出凝脂般的半邊臉頰和線條優美的下頜,仿佛努力回憶,細聲細氣地回稟:“我深處內闈,外朝之事實難知曉。隻是聽近身侍奉的老內侍們私下裡嚼舌,言道父皇近些日子,深夜起身的次數,似乎較往日多了些。”

藤原道長腳步一頓,背影在殿門口的光影分割處顯得格外凝重。深夜起身?是憂思過甚?還是暗中有所動作?是調兵遣將的密令?還是與某些人私下的會晤?無數念頭瞬間在他腦中翻騰碰撞。

藤原道長沉默地立在門檻邊,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殿外漸強的風吹動他紫袍的廣袖,獵獵作響。

過了許久,久到媄子幾乎以為他化作石雕,他才緩緩抬起一隻手,並未回頭,隻生硬地擺了擺:“知道了!莫要忘了你藤原氏的血脈!”

話音落,那紫色的身影便再無留戀,一步跨過高高的門檻,迅疾地轉入門扉投下的濃重陰影裡,消失無蹤。

偌大的清涼殿,徹底空寂下來。風穿過敞開的殿門,卷起地上的點點櫻瓣,打著旋兒,又無力地落下。

媄子依舊保持著跪坐的姿態,螓首低垂,一動不動,仿佛一尊精心雕琢、供奉於神前的玉人偶。

時間在這片死寂中緩慢流淌,唯有那風拂落櫻的微響,襯得殿宇愈發空曠幽深。

不知過了多久,那低垂的頭顱,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那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再無半分楚楚可憐的水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淬煉於無邊黑暗與劇毒中的、冰冷徹骨的寒霜。

眉宇間凝聚的,是深入骨髓的怨毒與玉石俱焚的決絕。那雙曾如煙籠寒水、我見猶憐的眸子,此刻清亮得駭人,銳利如出鞘的匕首,直刺殿外虛空。眸光深處,是沉澱了無數個日夜的恨火,足以焚毀這金碧輝煌的牢籠和所有肮臟的血脈。

媄子緩緩地站起身,那單薄的身體挺直了,竟也透出一股峭拔的孤絕之氣。櫻色的衣袖隨著起身的動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而就在那素白如雪的寬大袖口深處,一點幽冷的、令人心悸的寒芒,倏然一閃而逝。

她凝望著殿外庭院中那株高聳入雲、曆經百年滄桑的古櫻。巨大的樹冠如雲如蓋,縱使過了盛期,那深翠枝葉間殘留的點點殘紅,在風中掙紮搖曳,依舊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淒豔。

媄子冰冷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那笑容裡沒有溫度,隻有毀滅的瘋狂與快意。

“哼……”一聲極輕、極冷的鼻音,如同冰珠墜地,在這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可聞。

她啟唇,清冽如冰泉碎玉的聲音低低響起,一字一句:

三尺青鋒雪色寒,千秋碧血化江瀾。

平安宮闕埋幽徑,不及苧蘿溪畔蘭!

詩聲落,餘韻未絕。

媄子最後瞥了一眼那飄搖著點點殘紅的巨大櫻樹,仿佛在與這禁錮她一生的囚籠做最後的訣彆:“姐姐,媄子過幾日就去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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