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驚喜交加_風流俏佳人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883章 驚喜交加(1 / 2)

這門軸轉動之聲,在這死寂的午後,顯得格外刺耳,仿佛碾過人心頭一般。一股夾雜著淡淡藥香與幽蘭清氣的涼意撲麵而來,與門外燥熱恍若兩個世界。

楊炯抬腳跨過那高及膝處的門檻,身形竟是微微一晃,忙伸手扶住門框,方才站穩。

還未及看清屋內情形,先覺一股酸楚之氣自丹田直衝喉頭,鼻腔裡也澀得厲害。他深吸一口氣,那氣卻似凝在胸中,吐納不得,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輕輕反手將門掩上,將那白花花的日光儘數關在門外。

屋內光線驟然暗淡,隻從茜紗窗透進些被過濾了的、柔和的微光。

楊炯定了定神,舉目四望。這西廂房陳設甚是清雅,地麵鋪著暗青色的方磚,一塵不染。

臨窗設著一張花梨木大案,案上擺著官窯脫胎填白蓋碗並幾卷翻開的書冊,筆海內插著十餘枝各色毛筆。靠東壁麵西設著半舊的青緞靠背引枕,旁邊是一張小小的貴妃榻,榻上隨意搭著一條銀紅色撒花軟煙羅薄被。轉過一架紫檀木雕花嵌蚌的四季屏風,便是內室臥榻所在。

楊炯一步一頓,腳下似有千鈞之重,靴底落在青磚上,幾無聲息,唯聞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咚咚作響,震得耳膜發疼。

繞過屏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垂著天水碧軟煙羅帳子的梨花木拔步床。帳子並未完全放下,隻用銀鉤挽起一邊,露出床上靜靜躺臥的人影。

楊炯的腳步在離床榻尚有五六步遠處便僵住了,喉嚨乾得發緊,竟有些近人情怯般的惶恐。

他強迫自己又往前挪了幾步,直至床前腳榻之旁,方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榻上之人。

隻見李淑安然臥於錦衾之中,身上穿著一件月白素紗寢衣,更襯得肌膚瑩白,近乎透明。如墨青絲並未挽起,隻是鬆散地鋪陳在枕上,愈發顯得那張臉淒婉精致,冷白如玉。

昔日那雙顧盼生輝、勾魂攝魄的桃花眸子,此刻緊緊閉合著,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兩彎淺淺的弧形陰影,如同倦極的蝶翼。

李淑的鼻梁挺秀,唇色極淡,失了往日那一點朱紅,便如一幅絕美的水墨畫,淡雅到了極致,也淒婉到了極致。她神態安詳,仿佛隻是沉沉入睡,可那周身縈繞的、毫無生氣的冰冷,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來人,這並非睡夢,而是長眠。

楊炯怔怔地望著,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好似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塊。他緩緩屈膝,坐在那冰涼的腳踏之上,動作遲緩得如同耄耋老人。

猶豫片刻,楊炯終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李淑露在錦被外的一隻柔荑。那手冰涼如玉,細膩卻毫無彈性,軟軟地躺在他溫熱的掌心裡,這觸感讓他渾身一顫,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灰飛煙滅。

“蘭陵……你……你……”楊炯剛一開口,聲音便嘶啞得不成樣子,仿佛砂紙摩擦過一般,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楊炯隻覺得眼眶發熱,視線迅速模糊起來,忙仰起頭,死死盯著帳頂那繁複的鴛鴦紋樣,硬生生將那股濕意逼了回去。

楊炯就這般枯坐了片刻,握著那隻冰冷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暖熱它,卻是徒勞。

終是輕輕將李淑的手放回原處,又為她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仿佛怕驚擾了她的安眠。

隨後,楊炯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外間那張花梨木大案前。案上筆墨紙硯俱全,一方端硯裡,還殘留著些許未乾的墨跡。

楊炯將那一應物事輕輕拿起,複又回到腳踏邊坐下。他將紙張在膝上鋪平,硯台置於腳邊,拿起那錠上好的鬆煙墨,在硯池中緩緩研磨起來。墨錠與硯台相觸,發出單調而滯澀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室內回響,更襯氣氛壓抑。

楊炯眼神空洞,並未看著紙筆,隻是機械地磨著墨,仿佛這動作能稍稍安撫那翻騰的心緒。

良久,楊炯才像是自言自語般地低聲開口道:“蘭陵,你呀……”聲音依舊是沙啞的,帶著無儘的疲憊,“平日裡看著最是端莊嫻靜,說話行事,溫和得如同那初春的暖風,讓人總覺得你好欺侮……可怎地……怎地每次做下的事,都是這般石破天驚,捅破天的大?”

楊炯停下磨墨的動作,目光落在李淑那靜謐的側臉上,仿佛在期待她能像往常一樣,微微蹙起秀眉,或是睜開那雙桃花眼,帶著幾分嗔怪瞥他一眼。

然而,什麼都沒有,隻有無儘的沉默。

楊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卻比哭還難看:“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楊炯自問也算見過些世麵,可去在白馬寺……頭一回見你,真真是被你那般模樣驚得魂兒都飛了半截去。

那時你站在月華底下,穿著素白衣衫,周遭是開得正盛的桃花,人竟比那桃花還要清豔三分。我當時腦子裡空落落的,隻想,難怪世人都傳你是大華第一美人,此言……果真不虛。”

楊炯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你怕是自個兒都不知道。你那雙眼,生得最好。那時你不過是無意間掃了我一眼,眼波流轉,似醉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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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心裡,便像是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砰砰砰地,險些要從腔子裡跳將出來……現在想來,也真是夠沒出息的了。”

楊炯搖了搖頭,似是想擺脫那份窘迫,又像是為自己辯解般喃喃道:“我從前聽人嚼舌,說什麼生著桃花眼的女子,最是勾魂攝魄,便是瞧著路邊的狗,那眼神也像是含著無限深情。那時隻當是妄言,可見了你之後,方知古人誠不我欺……”

話到此處,楊炯忽然頓住,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仿佛接下來的話語有千鈞之重。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極輕、極緩,仿佛怕驚碎了什麼似的語氣說道:“蘭陵,你或許……不信。你……你是第一個……”

這“第一個”後麵是什麼,楊炯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是第一個讓他心動之人?第一個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女子?還是第一個讓他體會到這般刻骨銘心之痛的人?或許兼而有之,或許遠不止此。

這未儘之語,包含了太多複雜難言的情愫,沉甸甸地壓在楊炯的心頭。

楊炯猛地刹住話頭,仿佛被那未竟之意燙著了似的,有些倉促地拿起那支已經飽蘸濃墨的狼毫筆,聲音重新變得沙啞而急促:

“罷了!罷了!說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作甚,沒得惹你笑話,顯得婆媽!你從前不是總說,想要個與眾不同些的墓誌銘麼?我……我這就替你寫!寫完了,咱們就動身,回揚州去!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回去種花嗎?”

這般說著,楊炯提起筆,懸在雪白的宣紙之上,筆尖飽滿的墨汁將滴未滴。

然而,他的手腕卻僵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萬千思緒,如潮水般洶湧而至,衝擊著他本就搖搖欲墜的心房。

楊炯想起那一夜,李淑梨花帶雨,伏在他肩頭低聲啜泣,訴說著宮闈深處的委屈與不甘,那時的楊炯,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讓他心生無限憐惜。

還有那一刻,酒至半酣,李淑倚在小船一側,望著粼粼波光,眼中那一閃而逝、幾乎無法捕捉的繾綣與深情,如星火般短暫,卻在他心底烙下了深刻的印記。

如今想來,那時李淑怕是早已存了赴死之心,那片刻的溫情,不過是訣彆前的回光返照罷了。

凡此種種,酸甜苦辣,愛恨交織,一齊湧上心頭。

楊炯隻覺心潮翻湧,氣血奔突,那支筆重似泰山,如何還能落墨?

四周靜極,唯聞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突然,“啪嗒”一聲輕響,一滴飽滿的墨汁終究未能擎住,從筆尖墜落,在雪白的宣紙上迅速暈開一團濃重的漆黑,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這聲響動將楊炯從紛亂的回憶中驚醒。他悵然若失地望著那團墨跡,良久,終是長長歎息一聲,那歎息聲中充滿了無儘的蕭索與悲涼。

楊炯低聲吟道,聲音沙啞而沉痛:

“正是白馬皎月,滿庭落花紅冷。驀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難定。誰省,誰省。從此簟紋燈影。”

這闕《如夢令》,恰似為他們那一段始於驚豔、終於悵惘的緣分所作。

吟罷,楊炯收斂心神,手腕用力,運筆於紙,寫下兩個字:“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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