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在寧武關城頭瞥見那抹榴花般的紅甲,隻覺心口猛地一跳,那眉眼間的張揚與不服輸,不是完顏阿虎還能是誰?
他當下暗忖:這死丫頭怎的竟闖到大華地界來了?先前在金國上京答應菖蒲饒她性命,若是今日讓她折在耶律南仙手裡,日後如何與菖蒲交代?
要知道,耶律南仙素來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方才羅斯騎兵那般囂張,她便恨不能生啖其肉,如今見這金國騎兵乘火打劫,哪裡還會留手?
楊炯越想越急,也顧不得與城頭將領多言,翻身便跨上身旁的一匹戰馬,手中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那馬吃痛,長嘶一聲便朝著城下疾馳而去。
果不其然,楊炯剛奔至城下,便見耶律南仙一身輕甲立在陣前,手中馬鞭指著重圍中的金國騎兵,柳眉倒豎,正要下令放箭。
那箭雨若是射出,彆說完顏阿虎,便是她身旁那三十餘隻壯碩的棕熊,怕也討不了好去。
楊炯連忙勒住馬韁,高聲喊道:“南仙,且慢!”
耶律南仙聞聲回頭,見是楊炯,眉頭皺得更緊,目光掃過他緊盯紅衣女子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怎麼?這又是你哪處的相好?倒是會挑時候,偏趕在這亂局裡來尋你。”
“彆胡說!”楊炯瞪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無奈,“這是我妻妹,完顏菖蒲的妹妹完顏阿虎。菖蒲臨行前曾托付我照拂她,萬不能讓她在此處出事。”
耶律南仙聞言,臉上的嫌棄更甚,卻也收回了揚起的馬鞭,隻是冷聲道:“你可真不是個人呀!妻妹都不放過!走到哪裡都有這些牽扯,往後若是再這般,我可不管你這些家務事。”
說罷,便側身讓開一條路,任由楊炯打馬向前。
楊炯一臉尷尬,催馬行至陣前,目光緩緩掃過那一千餘名金國騎兵。
隻見這些士兵個個身背牛角弓,腰佩環首刀,身上的鎧甲皆是金國特有的“鐵浮屠”樣式,甲片用皮繩串聯,胸前綴著圓形護心鏡,邊緣還刻著簡單的雲紋,雖不及大華麟嘉衛的鎧甲精良,卻也透著一股悍勇之氣。
更惹眼的是他們身旁的棕熊,每隻熊都有一人多高,身上披著特製的皮甲,遮住了要害,一雙赤紅的眼睛在暮色中閃著凶光,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咆哮,顯然是經過訓練的戰熊,尋常士兵見了,怕是未戰先怯。
楊炯心中暗驚,這般帶著戰熊的軍隊,他還是頭一次見,隻覺這群人野性十足,倒不似尋常的金國騎兵。
這般逡巡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隊伍中央的完顏阿虎身上,隻見她依舊挺著腰杆,雙手緊緊攥著馬韁,鬢邊的碎發被風吹得散亂,卻倔強地不肯拂去。
完顏阿虎顯然早就看見了楊炯,此刻見他望來,非但沒有上前,反而冷哼一聲,猛地彆過臉去,耳尖卻悄悄泛紅。
想來是記起當初在金國上京,她曾放言要讓楊炯好看,如今卻落得這般喪家之犬的模樣,在自己部下麵前,終究是有些掛不住麵子。
楊炯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了然,麵上卻依舊冷著神色,沉聲道:“你給我過來!”
說罷,便調轉馬頭,朝著遠處山坡上的樹林行去。
“你叫我去我便去?我才……”完顏阿虎瞪圓了眼睛,剛要開口頂撞,卻見楊炯猛地回身,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翻湧著殺氣,與當初在懸崖上打她耳光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完顏阿虎心頭一凜,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緊咬著下唇,最終還是回頭對身旁的副官低聲囑咐了幾句,催馬跟上了楊炯的腳步。
兩人行至樹林深處,此處林木茂密,枝葉交錯,將外麵的喧囂隔絕在外,隻餘下晚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
楊炯翻身下馬,回頭看向依舊坐在馬背上的完顏阿虎,語氣更冷:“你給我滾下馬來!”
“你吼什麼?我就不下來!”完顏阿虎梗著脖子,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辣模樣。她心裡雖怕楊炯,可月前被韓王與徒單山熊追得四處逃竄,一肚子委屈沒處發,此刻見楊炯依舊這般強勢,便忍不住想頂嘴。
楊炯見完顏阿虎到了這般境地還敢嘴硬,也不與她廢話,上前一步,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寬大有力,指節分明,握得完顏阿虎手腕生疼。
不等完顏阿虎驚呼,楊炯便輕輕一扯,完顏阿虎身子一輕,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好楊炯眼疾手快,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你……你放開我!”完顏阿虎掙紮著想要推開他,臉頰卻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楊炯鬆開手,盯著她的眼睛,冷聲質問:“說!你為何會出現在大華的土地上?莫非是忘了當初在京上說的話,想來尋我報仇不成?”
“要你管!”完顏阿虎彆過臉,不肯看他,語氣卻比剛才弱了幾分。她何嘗不想報仇,可如今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報仇的力氣。
楊炯見她依舊不肯說實話,心中微怒,目光掃過身旁的柳樹,伸手折斷一根柳枝,枝條翠綠,韌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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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楊炯上前一步,將完顏阿虎逼到一棵大樹前,冷聲道:“不肯說?那我今日便替你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完顏阿虎見他手中的柳枝,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卻依舊嘴硬:“你敢!我可是大金的嫡公主,你若是敢動我,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哼!階下囚還沒覺悟,蠢的該打!”楊炯說著,便伸手將完顏阿虎的手臂扭到身後,另一隻手解下自己的腰帶,將她的手腕緊緊綁在樹乾上。
那腰帶是牛皮所製,質地堅硬,綁得又緊,完顏阿虎掙紮了幾下,手腕便傳來一陣酸痛。
“楊炯!你要乾什麼?你快放開我!”完顏阿虎又驚又怒,拚命扭動著身子,可樹乾粗實,她哪裡掙得開。
楊炯卻不理會她的掙紮,拿起柳枝,輕輕一揚,便掀開了她身後的鶻尾甲,那鶻尾甲本是用來護住後腰與臀部的,此刻被柳枝掀開,露出了裡麵淡粉色的襯裙,羞得完顏阿虎尖叫不止。
楊炯沒有絲毫猶豫,柳枝便朝著她的臀部狠狠抽了下去。
“啊——!”完顏阿虎吃痛,驚呼出聲,眼淚瞬間湧了上來。那柳枝雖細,卻帶著十足的力道,抽在身上又麻又疼。
完顏阿虎回頭瞪著楊炯,俏臉漲得通紅,七分疼痛,三分羞憤,怒吼:“楊炯!你無恥!”
“無恥?”楊炯冷哼一聲,舉起柳枝,“我今日便無恥到底!你說不說?為何來大華?”
“我偏不說!你有本事便打死我!”完顏阿虎咬緊牙關,不肯服軟。她從小便無人敢對她如此,後來因嫉妒完顏菖蒲而性子越發極端,打彆人是常有的事,可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楊炯見她依舊嘴硬,手中的柳枝便又抽了下去,一連三下,每一下都落在不同的地方。
完顏阿虎疼得渾身發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死死盯著楊炯,眼神中滿是憤恨,卻不肯再發出一聲求饒。
楊炯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暗道:這丫頭倒是有幾分倔強。可他也知道,若是不徹底治住完顏阿虎,日後定還會惹出更多麻煩。
當即,楊炯放下柳枝,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襯裙,嘴上威脅道:“你以為我不敢動你?第一次當將領便敢帶著殘兵闖大華,我今日便將你拖到你手下麵前,讓他們看看他們的公主的狼狽模樣!”
完顏阿虎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她雖刁蠻,卻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裡經得起這般羞辱?更何況若是被自己的部下看見,她日後還有何顏麵立足?
一念至此,完顏阿虎瞬間沒了之前的潑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哽咽著喊道:“你不是人!嗚嗚嗚……你欺負我……”
“哭?再哭我便真的扒了你的裙子!”楊炯握著柳枝,語氣依舊冰冷,可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鬆動。
完顏阿虎一聽這話,哭聲瞬間小了下去,隻敢抽抽搭搭地抹著眼淚,一雙通紅的眼睛委屈地看著楊炯,像極了一隻受了傷的小老虎。
楊炯見她這般模樣,也不再嚇唬她,放緩了語氣,再次問道:“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為何會來此處?當初你不是放狠話要給我好看嗎?如今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完顏阿虎聽了這話,臉頰瞬間紅到了脖頸,想起當初自己的豪言壯語,再看看如今的處境,更是羞愧難當。
她抽抽搭搭地開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沒地方去了……”
“沒地方去了?”楊炯皺眉,“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身為金國嫡公主,怎會沒地方去?”
完顏阿虎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解釋道:“我爹……我爹臨死前,給了我一枚金龍令,憑這令牌能調動三千達斡爾軍。我本想憑著這三千人去打上京,奪回屬於我的東西,可誰知道韓王早有防備,我那三千人……三千人隻剩下一千了。”
說到最後,完顏阿虎的聲音幾不可聞,眼中滿是失落。
楊炯聞言,心中了然,卻還是沒好氣道:“你可真行,三千人就敢去打人家數萬人駐守的上京,爭天下也不是你這般爭的,你有沒有腦子?”
完顏阿虎這次沒有頂嘴,隻是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她也知道自己當初太過衝動,可那時候被嫉妒衝昏了頭腦,隻想著若是能拿下上京,便能壓過姐姐一頭,哪裡還顧得上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