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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龜茲攻防戰(1 / 2)

塞北的天地,總覺與中原不同。尤其是這龜茲左近,浩瀚沙磧環繞,孤城獨立,更顯蒼穹之高遠,宇宙之蒼茫。

時值破曉前最寒冽的時分,夜穹的墨色尚未褪儘,東邊天際卻已裂開一道極細極長的魚肚白,宛若天神揮劍,劃開了昏曉的界限。

寒氣自乾燥的沙土中、從斑駁的城牆縫裡絲絲縷縷地滲出,凝成肉眼難見的冰晶,附著在一切物事之上。

城頭垛口積著的一層薄薄白霜,被微曦一照,竟反射出些許晶瑩,隻是這晶瑩,冷得徹骨。

晝夜交替間的溫差,使得空氣中最後一點水汽也凝結了,化作冰冷的露珠,懸在殘破的旌旗角、鏽蝕的兵刃尖,乃至守卒們凍得青紫的眉睫之上,隨著他們微弱的呼吸,輕輕顫動,仿佛下一刻便要凍成冰淩。

龜茲城頭,起初隻有零星幾個黑影在垛堞間緩慢移動。不多時,人影多了起來,三三兩兩,倚著城牆,或蹲或坐,間或有一兩聲低沉的咳嗽與兵甲碰撞的輕響,打破了這死寂清晨的沉默,漸漸有了幾分喧鬨,隻是這喧鬨,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與壓抑。

仔細看去,這些守城兵卒的甲胄,早已不複昔日“大華領軍衛”的光鮮,鐵葉子鏽跡斑斑,皮革襯裡磨損開裂,不少地方用粗麻繩勉強捆縛著,露出內裡臟汙的棉絮。

一張張麵孔,無不寫著風沙與歲月的痕跡,胡須雜亂,如同枯草,掩不住深陷的眼窩與乾裂的嘴唇。

有年長者,鬢角已染白霜,眼神卻如荒漠中的老狼,警惕而堅韌;亦有年少者,麵容稚嫩尚未完全褪去,卻被連日的苦戰與饑渴折磨得眼神黯淡。

一股絕望與堅忍交織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濃霧,彌漫在這不足五百人的隊伍之中,壓得人喘不過氣。

城牆一處背風的角落,一個被喚作範羌的老兵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喉間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下意識地伸手,在冰涼的城牆垛口上抹了一把。

掌心立刻沾滿了冰冷的露水與灰塵的混合物,他也顧不得許多,胡亂地將這冰水混合物在臉上搓了幾把,刺骨的寒意瞬間驅散了最後一點睡意。

範羌定了定神,撐著身子站起,目光習慣性地投向城下。

這一看,饒是早已習慣,心仍是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

隻見龜茲城外,塞爾柱大軍的營帳連綿不絕,如同草原上瘋長的毒蘑菇,一直鋪陳到視線的儘頭。旌旗招展,營火星星點點,數萬敵軍如同鐵桶般,將這座孤城圍得水泄不通。

城下不遠處,幾處塞爾柱人的灶坑正冒著嫋嫋青煙。一些塞爾柱士兵圍著大鍋,將剛剛宰殺、還帶著血絲的整塊羊肉,胡亂剁了幾下,便扔進翻滾的沸水中煮著。

一股帶著腥膻氣的肉香,隨著清晨的微風,飄飄蕩蕩,竟傳到了城頭之上。城上一些饑腸轆轆的士兵,忍不住抽動著鼻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喉結上下滾動。

範羌隻瞥了一眼,便厭惡地啐了一口,低聲罵道:“艸!雜毛畜牲!吃東西都不會吃!果然是蠻夷!”在他看來,這等茹毛飲血般的烹煮,簡直是暴殄天物,更勾起了他腹中因長期半饑半飽而產生的煩躁。

這般罵著,負責分發口糧的士卒正好走了過來。

範羌默默接過今日的配給,一塊巴掌大小、硬得能硌掉牙的粗麵餅。他看也沒看,隨手撕下一半,將剩下的一半緊緊攥在手裡。

接著,範羌抬起腳,毫不客氣地踹向旁邊一個還在裹著破舊軍毯昏睡的少年兵卒屁股上,力道不輕不重:“驢蛋!天亮了!起來吃‘豬食’了!”

那被稱為“驢蛋”的少年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渾身一激靈,仿佛被針紮了一般,猛地從地上彈起,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手已經下意識地“倉啷”一聲拔出了身邊的長刀,胡亂向前揮舞,口中兀自大喊:“艸!狗娘養的黃毛鬼,爺爺在此!來呀!”

驢蛋這睡迷糊了的應激反應,頓時引得周圍一片善意的哄笑。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咧嘴笑道:“驢蛋,你這夢做得可夠香的,夢裡砍了幾個黃毛鬼的腦袋啊?”

另一個瘦高個兒打趣道:“怕是夢見他鄰村的姑娘了吧?把咱們當成搶親的了!”

第三個聲音揶揄道:“小子,精神頭不錯,待會塞爾柱人真上來了,你第一個衝!”

驢蛋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看清周遭都是自己人,頓時臊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訕訕地將長刀歸鞘。

他接過範羌扔過來的那半張硬餅,握在手裡,卻沒有立刻去吃,隻是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猶豫了片刻,終是忍不住抬起頭,望向範羌:“範叔!你說……朝廷的援軍,啥時候能到呀?”

範羌正用力咬著那梆硬的胡餅,腮幫子因用力而鼓起,聞言動作微微一頓。

他目光掃過城下那些如同螞蟻般蠕動的塞爾柱營帳,悠悠地吐出一口氣,像是回答驢蛋,又像是告訴自己:“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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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蛋低頭看著手中那半張能當磚頭使的餅,喉頭又滾動了一下,聲音更低了:“範叔,俺……俺娘以前在家養蠶。有一回,蠶匾裡有幾隻蠶染了病,身子都發黑了。俺娘她……她連夜就把那半匾蠶都……都挖坑埋了。一邊埋一邊掉眼淚,說……說寧肯現在虧點,也不能讓這病傳到其他蠶匾裡,把一整年的收成都毀了。”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拐彎抹角、窮酸起來了!”範羌轉過頭,瞪了他一眼,語氣帶著斥責,但眼神裡卻有一絲了然的複雜。

驢蛋被他一瞪,腦袋垂得更低,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叔,我的意思是說……從龜茲到長安,就算路上不太平,快馬加緊,四十天怎麼也夠一個來回了。

可……可咱們被困在這鬼地方,都快兩百天了……音訊全無。我……我看朝廷是……是不會來了!”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帶著濃重的氣餒與絕望。

範羌一時沉默,他注意到,不僅驢蛋,周圍好幾個豎起耳朵聽的士兵,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裡,充滿了同樣的疑問與幾乎熄滅的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塵沙味的空氣,將胸口那股鬱結之氣強行壓下,用一種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朝廷……或許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但楊將軍一定會來!”

“範大哥,話是這麼說,可咱們心裡都清楚!”不遠處,一個身材魁梧、胳膊比常人大腿還粗的漢子,沒好氣地接話道,“咱們是敗軍之將,是領軍衛的殘兵!人家麟嘉衛呢?是天子的親軍,是天潢貴胄!

去年打西夏的時候,他們東路軍就跟咱們中路軍不對付。我看呐,他們巴不得我們這群‘累贅’早點死絕在這龜茲城裡,乾淨!”

範羌搖了搖頭,沉聲道:“馬奎,話不能這麼講。雖分屬不同軍衛,但袍澤之間,終究還有一份香火情。

楊將軍此人,我雖接觸不多,但聽聞他常對麾下說,‘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犯我大華者,雖遠必誅;屬我大華者,雖遠必救!’

這話,總不是假的!”

“你信?”驢蛋用力咬了一口硬餅,碎屑從他嘴角掉落,他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範羌,反問出聲。

這簡單的兩個字,卻重若千鈞。

“我信!”範羌沒有任何猶豫,用力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楊將軍可以為了百姓,不惜孤身殺皇子;可以不顧自身清譽,鐵腕鎮壓魚肉鄉裡的地方豪強;更是對麾下士卒視如兄弟,同甘共苦!

去年國戰,他麟嘉衛是跟我們中路軍有些摩擦,可後來戰事吃緊,他們節餘的轟天雷,是不是也咬牙分了一批給我們?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這人,公私分明,心中裝著的是整個大華,是所有的大華將士,絕不會囿於門戶之見,坐視我等覆滅!

況且,如今朝中有梁王坐鎮,梁王愛民如子,人所共知,想來……也不會輕易放棄我們這些為國戍邊的兒郎!”

“說得好!”一聲清越而沉穩的大喝,自身後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中年將領,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正邁步登上城頭。

此人年紀約在四旬上下,麵容飽經風霜,刻滿了風沙與連年征戰的痕跡,皺紋如刀削斧鑿,剛毅堅韌。

他身上那套鎧甲亦是破損多處,護心鏡上有著明顯的凹痕,肩吞也有些變形,但每一片甲葉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在漸亮的晨光中,反射著冷冽的寒光。

尤其懾人的是他那雙眼睛,深陷在眼窩之中,卻亮得嚇人,如同荒漠夜空中最璀璨的寒星,裡麵蘊藏著無儘的疲憊,更有一種磐石般的意誌。

來人正是這龜茲城的主心骨,領軍衛最後的指揮官——耿伯宗。

“將軍!”範羌、驢蛋、馬奎以及周圍所有士兵,紛紛挺身,肅然行禮。

儘管甲胄殘破,儘管麵帶饑色,但這一刻,他們的腰杆卻依舊挺得筆直如鬆。

耿伯宗微微頷首,目光如電,掃過城頭每一個士兵的臉龐,將他們臉上的疲憊、迷茫、乃至那一絲深藏的恐懼都看在眼裡。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朗朗,傳遍城頭:“兄弟們!範羌說得在理!可眼下,更要緊的是咱們自己!正所謂,自救者,天救之;自棄者,天棄之!

若我們自己先放棄了希望,熄滅了心中那團火,那即便長眠於此,馬革裹屍,又能怪得了何人?又能指望何人銘記?”

耿伯宗猛地轉身,手臂抬起,指向城下那連綿無際的塞爾柱大營,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悲憤與決絕:“洪德寨一戰,我們領軍衛主力受損,是為國受挫!韋州一戰,我們更是近乎全軍覆沒,那是我們領軍衛永遠的恥辱!

今日,你我站在這裡,站在這龜茲城上、這片脫離中原故土已有數十載,卻依舊流淌著大華血脈的土地上!我們領軍衛,還能輸嗎?我們還輸得起嗎?!”

“不能!不能!!”城頭上,這不足五百人的隊伍,仿佛被點燃的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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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兵,無不雙目赤紅,額角青筋暴起,用儘全身力氣,高舉手中殘破的兵刃,嘶聲呐喊。

聲浪彙聚,衝上雲霄,震得城頭的霜似乎都在簌簌掉落。對於他們而言,洪德寨、韋州的恥辱,隻能用血來洗刷。

這龜茲城,這五百人,便是領軍衛最後的種子,最後的尊嚴。他們已無路可退,唯有以此殘軀,憑這孤城,以滿腔熱血,鑄就領軍衛最後的榮耀。

就在這悲壯的呐喊聲餘音未絕之際,城下塞爾柱大營中,突然響起了震天動地的號角聲。

緊接著,便是如同夏日悶雷般滾滾而來的馬蹄聲,初時遙遠,瞬息間便已逼近,大地開始微微顫抖。

“將軍!黃毛鬼子又上來送死了!”範羌一個箭步衝到垛口邊,大聲向耿伯宗稟報。

耿伯宗凝眸遠眺,隻見塞爾柱軍陣之中,煙塵大起,無數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而出。

他們的戰法,迥異於大華,輕騎兵在前,依仗快馬彎弓,進行騷擾和騎射,試圖壓製城頭;其後跟著身著簡易皮甲、甚至無甲,手持彎刀、戰斧的步兵,扛著簡陋的雲梯,如同潮水般湧來;更遠處,還有少量身著鎖子甲的重騎兵壓陣,陽光照在他們的盔甲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整個攻勢,層次分明,氣勢駭人,卷起的塵土遮天蔽日,仿佛要將小小的龜茲城一口吞噬。

“看來這塞爾柱的突厥王子阿爾斯蘭,是等不及要拿下我們這顆釘子了!”耿伯宗冷哼一聲,臉上毫無懼色,反而露出一絲決然的戰意,“全軍聽令!按預定部署,各就各位!讓這些蠻夷,再嘗嘗我大華領軍衛的厲害!”

“遵令!”城頭之上,怒吼聲整齊劃一。

刹那間,剛才還彌漫著悲壯與壓抑氣氛的城頭,瞬間化作一部高效運轉的戰爭機器。

弓箭手們迅速占據各個垛口,張弓搭箭,箭簇斜指下方;力士們則吼著號子,將幾架保養得當、但依舊顯得古老的投石機推至預定位置,另有輔兵將一個個黝黑的、裝滿火油的陶罐搬來,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投石機的皮兜之內。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緊緊跟隨著了望塔上那名目力極佳的哨兵。

“敵軍距城四百步!”哨兵嘶啞的聲音在風中傳來。

耿伯宗雙手緊緊握住冰冷的城牆垛口,死死盯著那如同沙漠風暴般席卷而來的塞爾柱軍陣,瞳孔之中,倒映著漫天煙塵。

“三百步!風向東風,風力中等!”哨兵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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