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心領神會,她與富察琅嬅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然後,連翹端起銅盆,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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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在半夜時分蘇醒過來的。
他的意識還很模糊,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異常沉重,仿佛被千斤重擔壓著一般。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間,一陣令人毛骨悚然、蝕骨鑽心的奇癢突然從他的皮膚深處如潮水般噴湧而出。
那感覺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他的身體上肆意爬行,順著他的血管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痛苦難耐,恨不得立刻在地上翻滾以緩解這種難以忍受的瘙癢。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去搔抓那瘙癢的部位,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緊緊束縛著,完全無法動彈。
“放.....放肆!”
皇上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而嘶啞的怒吼。
他堂堂大清皇帝,到底是誰這麼大的,竟然敢綁著自己!
站在一旁的富察琅嬅見狀,連忙從旁邊的椅子上站起身來,她的眼眶在瞬間變得通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欲奪眶而出。
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顫抖著說道:
“皇上,您終於醒過來了!之前您在昏迷不醒的時候,因為瘙癢難耐,竟然把臉上的丘疹都撓破了,太醫說,如果您再繼續搔抓的話,不僅會留下疤痕,還可能引發嚴重的感染....臣妾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才不得不聽從太醫的建議,將您的雙手綁了起來,皇上若是生氣,等您身體康複之後,臣妾願意任由皇上責罰。”
皇上大口喘著粗氣,當他聽到“留疤”這兩個字時,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他可是堂堂大清的帝王啊,他怎麼能容忍自己的臉上和身上留下醜陋的疤痕呢?
然而,那股鑽心的癢意卻還在不斷地蔓延,如同一群螞蟻在他的身上啃噬,讓他幾乎無法忍受。
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儘管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他還是死死咬住牙關,用儘全力將那股癢意強行壓了下去。
他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卻異常堅定:“...皇後...做得對,朕,朕到底是怎麼了?”
富察琅嬅緩緩地在床沿坐下,目光落在皇上那因為癢意而不自覺扭動的身子上。
她的心底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痛快,但臉上卻依舊是一副關切的模樣。
她輕輕地伸出手,替皇上掖了掖被角,柔聲解釋道:
“太醫說,皇上是得了疥瘡。不過皇上放心,太醫已經開了藥方,隻要皇上按時吃藥、塗抹藥膏,很快就能好起來的,隻是這疥瘡有傳染性,臣妾已經讓宮中上下都格外小心,避免被傳染了。”
皇上聽聞此言,原本緊繃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複雜。
他眉頭微皺,似乎在努力回憶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行蹤,但無論怎樣苦思冥想,他都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染上這種病症的。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殿內,除了那些守在一旁的宮人外,就隻有富察琅嬅靜靜地陪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