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判官忽然將手中的生死簿遞了過來,簿冊的封麵在梁誌佳麵前微微展開,泛黃的紙頁上,無數名字如同星點般閃爍。
“這生死簿,暫時交予你。”判官沉聲道“它會感應你的靈魂之力,為你挑選出十個執念最適合你的靈魂體,能否引他們放下執念,便看你的本事了——這就是你鬼語者進階的考驗。”
梁誌佳愣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雙手接過生死簿。
簿冊入手微涼,仿佛有一股精純的靈魂之力順著指尖湧入他的體內,與他自身的力量產生了奇妙的共鳴。就在握住簿冊的刹那,台麵上的靈魂體中,突然有十道身影微微動了動,他們空洞的目光緩緩轉向梁誌佳,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
這十道靈魂體中,有一個婦人,手中始終虛握著什麼,眼神望著上空的銀輝,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有一個年輕書生,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掌,像是在看什麼重要的字跡;還有一個穿著戰甲的士兵,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恐懼……
生死簿自動翻到新的一頁,上麵浮現出這十個靈魂體的名字,以及他們的執念。
判官後退一步,站在石台入口處,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記住,鬼語者的力量,不在於壓製,而在於傾聽與理解。”
梁誌佳握緊手中的生死簿,深吸一口氣,朝著第一個靈魂——那名看似飽經滄桑的婦人走去。
梁誌佳緩步走到婦人靈魂前,她的身影比彆處的魂體更淡,仿佛隨時會散開,口中反複呢喃:“我的兒,你在哪……你還好嗎……”
“大娘,我幫你找找看?”梁誌佳聲音放得極輕“你兒子……是不是留著鍋蓋頭?笑起來左邊有個酒窩?”
老婦人沒有回應,依舊重複著那句話,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
梁誌佳不氣餒,繼續試探:“他是不是愛穿虎頭鞋?你總說那鞋磨腳,卻還是天天給他繡新的。”
“我的兒……你在哪……”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字句破碎。
“他是不是喜歡在院子裡挖泥巴?把自己弄得像個小泥猴,你追著打他,卻總在吃飯時偷偷給他藏雞蛋?”梁誌佳描述著尋常母子的細節,試圖勾連她的記憶。
忽然,婦人的呢喃頓了一瞬,嘴唇翕動:“泥……泥巴……”
有戲!梁誌佳心頭一喜,連忙追問:“對,他是不是總去村口那片泥地玩?你們家是不是就在泥地附近?”
“不是……是山……”婦人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紅……石頭……”
“紅石頭?你們村旁邊有紅石頭山?”梁誌佳緊緊追問“那村子叫什麼名字?”
婦人沉默了許久,久到梁誌佳以為她又陷入混沌,才終於吐出三個字:“紅……石村……”
“紅石村?”梁誌佳趕緊記下“那他現在多大了?是不是剛會跑,總纏著你要糖葫蘆?”
“四……五歲……”婦人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隨即又變回那句循環的呢喃“我的兒,你在哪……”
梁誌佳望著婦人淡得幾乎透明的身影,知道已經很難問出什麼,他握緊了手中的生死簿。紅石村,紅石山,四五歲的孩子……這線索雖少,但至少給梁誌佳指引了一個方向。
梁誌佳剛將“紅石村”與“四五歲孩童”的線索記在心裡,判官便緩步走到他身邊,暗紅色的官袍掃過望鄉台的青石板,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陰風:“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先回人間一趟。”梁誌佳握緊手中的生死簿說道“按這些線索去找找看,說不定能查到她兒子的下落。對了……”
他看向那仍在喃喃自語的老婦人靈魂體,猶豫了一下“我能把她一起帶走嗎?帶著她或許更容易找到線索。”
判官沒有直接回答,隻是伸出食指,輕輕點在生死簿的封麵上。刹那間,簿冊上亮起一道柔和的紅光,如同有生命般流淌而出,將老婦人的靈魂體輕輕籠罩。原本虛幻的魂體在紅光中凝實了幾分,口中的呢喃也停了,隻是安靜地懸浮在半空,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生死簿能暫時將這些靈魂約束在你身邊。”判官收回手指,紅光隨之收斂,隻在老婦人魂體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但一次隻能約束一個。另外,以後想回地府,直接以靈魂之力催動生死簿,它會為你們打開傳送通道。”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有了。”梁誌佳搖搖頭,正準備將老婦人的魂體收近一些,卻被梁木水的聲音打斷。
“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梁木水上前一步,眉頭微蹙“如果這些靈魂的執念……是些為非作歹、禍害人間的心願呢?比如報複、掠奪之類的,我們也要幫他們完成嗎?”
這個問題一出,李煒泉也豎起了耳朵,如果為了完成任務而縱容惡念,那與助紂為虐無異,這無疑是突破了他們的底線,哪怕隻是一個遊戲他們也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