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腳步聲從庭院外傳來,由遠及近。
白露抬起眼,看向門口。
趙冰語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西域風格長裙,裙擺上繡著繁複而低調的暗紋。
在她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
他有著西域人常見的深邃輪廓,皮膚呈健康的古銅色。
正是如真。
如真捧著一個沉重的紫檀木盒子,安靜地跟在趙冰語身後。
“白露......”
白清澤見到她突然走進來,臉色直接就黑了。
白露連忙說道:“三哥,我帶她去我的安國侯府吧,我們兩個還有事情要談。”
白清澤點頭,神色淡淡的。
就見二人走了。
安國侯府。
趙冰語走到廳中,目光掃過這裡的陳設,最後落在白露身上。
她在客位上坐了下來。
如真將紫檀木盒子放在旁邊的桌案上,安靜地退到趙冰語身後站定,眼神純真得像個孩子。
“我這次回來,是聽說清澤添了孩子。”
趙冰語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溫柔可親。
她看著白露,繼續說道:“這是大喜事。”
“我這個做外祖母的,總要有些表示。”
白露沒有接話。
她的視線越過趙冰語,在如真身上停留了一瞬。
趙冰語察覺到她的目光,介紹道:“這是如真,如今他已經好了很多......”
如真對著白露微微點頭。
白露收回目光,內心毫無波瀾。
“我備了一萬兩銀子,想給清澤,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三哥他沒收,你能不能幫忙讓他收了?”
趙冰語說。
“三哥不會收的。”
白露直接說道。
她的語氣很肯定,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白家兄妹的骨氣,她很清楚。
趙冰語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
她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有些無奈。
“你這孩子,還是這個脾氣。”
趙冰語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她看著眼前的女兒,這個她親手生下,卻又感到無比陌生的安國侯。
白露沒有理會她的感慨。
“母親若有彆的事,可以直接說。”
趙冰語沉默了片刻。
她明白,和白露打交道,那些客套和迂回是多餘的。
“也好。”
趙冰語點了點頭。
她示意身後的如真。
如真上前一步,將那個紫檀木盒子打開。
盒子裡麵不是銀票,而是一疊厚厚的文書。
“這是西域三成商路的總契。”
“這份禮,就給你吧。”
白露的目光落在那疊文書上。
她能聞到紙張上淡淡的墨香,以及從遙遠西域帶來的風沙氣息。
三成商路。
“東西我放在這裡了。”
“我走了。”
白露的內心微微一動。
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趙冰語不再看白露一眼,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她的腳步很快。
“如真,我們走。”
如真最後看了白露一眼,眼神複雜。
他抱著空了的劍鞘,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趙冰語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庭院的儘頭。
白露依然靜靜地坐在原位,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端起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茶水的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
她看著桌上那個紫檀木盒子,眼神深邃。
白露緩緩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她站起身,走到桌案前,伸出手,將那個沉重的盒子拿了起來。
她沒有立刻打開,隻是掂了掂分量。
然後,她抱著盒子,轉身走向了書房。
書房裡,光線有些昏暗。
白露將盒子放在寬大的書案上,然後點亮了桌上的燭台。
燭光跳動,映照著她平靜的臉。
她終於伸出手,打開了盒蓋。
厚厚的一疊紙頁靜靜地躺在裡麵。
最上麵的一張,是商路總覽的契書。
白露將它拿起,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了契書的真實有效。
她翻開了下麵的詳細文書。
紙頁有些粗糙,帶著異域的質感。
上麵的字跡是用一種特殊的墨水書寫的。
第一頁,寫的是琉球。
內容詳細記錄了通往琉球的海上航線,沿途的補給港口,當地的主要物產,以及與當地部族首領的貿易協定。
白露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她的手指劃過紙上那些陌生的地名:大石、大食、樓蘭......
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條白家夢寐以求的黃金商路。
文書裡不僅有路線圖和貨物清單,還有對當地風土人情、政治格局、軍事力量的詳細分析。
這些情報的價值,甚至超過了商路本身。
白露看得非常仔細,也非常緩慢。
她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難以抑製的喜悅。
有了這些,白家的商隊就能在西域站穩腳跟,甚至反過來製衡趙冰語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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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最後一頁看完,然後合上了整疊文書。
她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她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白露將所有文書仔細整理好,放回了紫檀木盒子裡,然後鎖好。
白露重新睜開眼,目光清明。
她的視線落在了紫檀木盒子的夾層裡。
剛才整理時,她就發現了這個隱藏的隔斷。
她伸出手指,在盒壁的某個位置輕輕一按。
哢噠一聲輕響,盒子底部彈出了一個暗格。
暗格裡沒有金銀珠寶,隻靜靜地躺著兩樣東西: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以及一枚沉重的黃銅令牌。
白露先拿起了那枚令牌。
令牌入手冰涼,一麵刻著繁複的西域花紋,另一麵則是一個古樸的“趙”字。
她知道,這絕不是尋常的物件。
這枚令牌,代表的是趙冰語在西域的身份和權力。
她放下令牌,接著拿起了那封信。
火漆上印著和令牌背麵一樣的“趙”字徽記。
白露拆開信封,展開了裡麵的信紙。
信是趙冰語的筆跡,字跡鋒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斷。
信的內容很簡單。
“露兒親啟:”
“見信如晤。”
“商路文書,聊作參考。”
“真正要緊的,是這枚令牌與此封手劄。”
“持此令牌與手劄,你便可替代我,直接接管我麾下三成商路的所有人手、據點與財富。”
“無人敢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