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夢蜷縮在廁所冰冷的瓷磚地麵上,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的大腿,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濕透的校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形。
窗外不時吹來的冷風讓她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地又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些,指甲深深陷進手臂的皮肉裡。
風吹在濕漉漉的衣服上,寒意像是無數根細針紮進骨髓。
但比這更冷的,是她內心不斷蔓延的絕望。
那種冰冷從心臟開始擴散,一點點凍結她的血液,她的呼吸,她的思緒。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就是不肯放過我?”
她在心裡無聲地呐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撕裂的傷口中滲出。
“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可那根本不是我的錯啊……”
她想起父親入獄那天,母親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
想起轉學來到這裡後,同學們看她時那種混雜著好奇與鄙夷的眼神。
梅小夢回憶當初,自己剛轉來的時候,遇到一件麻煩,第1個站出來的還是林菲菲,可時過境遷。
她身上的秘密被同學們所知曉,曾經還算是閨蜜的兩人也漸漸分道揚鑣,站在了對立麵。
梅小夢曾經擁有過好朋友,但因為她的身份,林菲菲選擇了離她而去。
她又變成了孤獨一人,梅小夢心中的那點微光正在被黑暗吞噬。
那是她僅存的希望,是她在每個被欺負的日子裡,靠畫畫和幻想勉強維持的一點對未來的期待。
可現在,連這點光也要熄滅了。
好冷,好痛,好難受……
身體上的寒意遠遠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林菲菲她們雖然沒有直接毆打她,但那些汙言穢語像毒液一樣滲進她的耳朵,那些水彩筆在臉上劃過的觸感像燒紅的烙鐵,在她每一寸皮膚上留下看不見卻永不消退的傷痕。
梅小夢忽然感覺呼吸困難,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
她張開嘴想要吸氣,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喘息聲。
眼前開始發黑,廁所的燈光在視線裡扭曲、旋轉,最後化成一團模糊的光暈。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麵的瓷磚縫隙,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
這種感覺很熟悉,以前去過醫院聽醫生說過,這是焦慮發作時的軀體化症狀。
但這一次格外嚴重,嚴重到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身體徹底失去了力氣,她癱軟在地,側臉貼在冰冷的瓷磚上。
透過逐漸模糊的視線,她看見地麵上自己呼出的白氣在慢慢變淡。
遠處似乎傳來了腳步聲,但又像是隔著水幕般朦朧不清。
“就這樣結束吧……”
一個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
她的瞳孔漸漸渙散,最後一絲光亮從眼底消失。
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徹底的解脫,像是終於可以卸下背負已久的重擔。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仿佛看見了自己畫本上的那些角色:肥胖的小龍列車、吃人的學校惡魔、墮落屠夫父親…他們都在對她招手,邀請她去往那個隻存在於她筆下的世界。
那裡不會有欺淩,不會有孤獨,不會有永遠也洗不掉的馬克筆痕跡。
一滴淚水從梅小夢眼角滑落,混著臉上的顏料,在瓷磚上暈開一小片模糊的色彩。
就在淚珠與顏料交融的瞬間,那抹黯淡的彩色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突然劇烈地顫動起來。
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蔓延,像一滴墨落入清水,卻又帶著不可思議的活力。
下一秒,以她為中心,整座學校被一道無法形容的光柱貫穿天地。
那是一種“五彩斑斕的黑”就像孩童打翻了所有的顏料盒,又用黑色的畫筆胡亂攪拌,各種色彩在黑暗中掙紮、翻滾、交融。
油彩般濃稠的光芒層層堆疊,形成了一道既詭異又絢麗的通天之柱。
光柱衝破雲霄,將整片天空染成了同樣的色調。
雲層在色彩的浸染下如同打翻的調色盤,呈現出一種超現實的美感。
在普通人眼中,這卻是另一番景象:天空驟然暗沉,烏雲形成一個詭異的漩渦,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
“奇怪,這天怎麼說變就變?”
“要下大雨了?得趕緊收攤回家。”
“偏偏趕在下班高峰,這下要淋雨了。”
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對突如其來的天象變化議論紛紛。
教學樓下,羅光仰頭望著那道隻有他才能看見的七彩黑光,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能量不對勁啊~”他喃喃自語,眉頭緊鎖。
“這麼濃重的絕望氣息,這真的是勇者?該不會是哪個邪神的眷屬蘇醒了吧?”
林異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一向從容的臉上也露出一絲詫異:“看來玩脫了。”
他很快恢複鎮定,拍了拍羅光的肩膀:“你想辦法把學校封鎖起來,這能量可能是下一個劇情的關鍵,絕不能讓它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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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
羅光苦笑,卻還是立即抬手。
七彩的流光從他體內湧出,在空氣中凝結成無數六邊形晶格。
這些晶格迅速組合、延展,形成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穹頂,將整座學校連同天空的異象完全籠罩。
"心靈立場,展開!"
穹頂完成閉合的瞬間,羅光額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種大範圍的精準操控,即便對他而言也是極大的負擔。
沒辦法,畢竟他沒有專修心靈之道。
而此時,林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梅小夢所在的廁所門口。
他推開虛掩的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眉頭微蹙。
梅小夢蜷縮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校服被臟水和顏料浸染得如同打翻的墨盤。
她雙目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整個人像條擱淺的魚,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同學,廁所裡可不能遊泳。”林異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卻暗藏著一股溫和的心靈波動,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在她死寂的心海中激起漣漪。
還在絕望中沉淪的梅小夢猛地一怔,仿佛在無儘下墜中被一隻手拉住。
她渙散的瞳孔微微聚焦,看清了站在門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