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期皺眉,對手下慌慌張張的樣子很是不滿:“怎麼了?”
手下啞聲道:“我們最重要的分公司,被曝非法進行人體實驗,涉嫌與境外非法組織勾結!現在調查組已經進駐,所有項目全麵停止,甚至連總公司的核心業務,也給停了!”
“什麼?!”
陳子期臉上那點愉悅瞬間凍結,化為駭人的陰鷙,“怎麼回事?哪來的消息?”
手下結結巴巴的回答:“不、不清楚,好像是……內部舉報,證據非常確鑿,直接捅到了上麵……”
“查!立刻去查!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
陳子期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抬腳向外走去。
顧威急忙喊道:“那你剛才說的計劃……”
“先處理我公司的事!”
陳子期頭也不回,聲音冰冷,“顧司禮那邊回頭再說。”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外。
顧威重新跌回病床。
他盯著天花板,眉頭緊鎖。
這意外,來的還挺巧!
……
醫院門口的風,帶著淺淡的血腥味。
雲檸被哥哥雲逸和何以晴一左一右攙扶著,從車裡挪下來。
她的腳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虛浮得沒有一絲力氣。
午後慘白的陽光照在女人臉上,幾乎透明,連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都隱約可見。
離開顧司禮的半山彆墅已經一周了。
這一周,她帶著四歲的兒子念念,一直住在哥哥家。
雲逸和何以晴把最大的朝陽房間讓給她,變著花樣燉湯煮粥,說話都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她。
雲檸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也總是笑。
對著哥哥笑,對著何以晴笑,對著安安笑。
嘴角彎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仿佛那些深夜的輾轉反側、對著馬桶撕心裂肺的乾嘔、心臟被掏空般的鈍痛,都不曾存在過。
可身體是最誠實的。
雲檸的食欲一天天衰減,聞到一點點油腥就翻江倒海。
有時候吐到隻剩下酸水。
眩暈也總是來得毫無征兆。
動不動眼前黑霧彌漫,需要緊緊抓住什麼才能站穩。
雲逸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沉。
今天早上,他看著妹妹對著半碗白粥發呆的樣子,終於不由分說地拿起了車鑰匙:“去醫院,現在,沒商量。”
雲檸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反駁,便由哥哥去了。
何以晴細心地幫她攏了攏外套。
雲逸的手臂堅實有力,幾乎承擔了她大半的重量。
三人慢慢走進門診大樓,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向通往婦產科診室的安靜走廊。
走廊很長,儘頭窗外的光白得晃眼。
雲檸微微喘了口氣,抬起眼的瞬間,所有的聲音和思緒,都被猛地抽空了。
世界驟然褪色、失聲。
隻剩下走廊另一端,那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
是顧司禮和範倩倩。
他們也在。
顧司禮穿著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裝,側臉線條冷硬如昔。
旁邊,範倩倩正仰著頭對他說話,一隻手親昵地、自然而然地,挽著他的臂彎。
女人聲音甜得發膩:“司禮,雖然你和雲檸還沒徹底斷乾淨,可我們的未來總得規劃呀。今天先做個全麵檢查,把我的身體調養到最佳狀態,才好迎接我們的寶寶,你說是不是?”
顧司禮低下頭,看著懷中巧笑倩兮的女人。
她眼裡像盛著星光。
一股熟悉的、近乎強製性的柔情,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