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處烏雲散儘,天際隻留一輪孤月,星辰暗淡遙不可及。
深秋的夜很冷,
玉箋的外衫綁在燭鈺流血的後背上,自己隻餘一件單薄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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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身龍氣灼人,黛眉不敢靠近,玉箋便半背半扶著他一路艱難前行。
燭鈺始終緊閉雙眼,不見絲毫聲息,如同失去生息的空蕩軀殼。
從丹闋寶殿遁地出來之後,一路由黛眉驅使妖鬼之術帶玉箋尋著傳送陣所在的地方一路尋去。
所幸陣法未滅,金光猶存。
臨踏入前,玉箋目光掃過一旁水潭,看到水中孑然獨立兩株雪蓮似的花,花瓣晶瑩似玉,流轉著一層極淡的瑩光。
四周靈草玉樹都多多少少受到了魔氣的波及,不是倒塌就是枯萎破敗,唯有這兩朵花依舊盈潤鮮嫩,出淤泥而不染。
多看的這一眼,讓玉箋忽然想起祝儀仙家曾對她說過,這兩株花是寂無萼。
一念枯榮,可逆生死輪回,縱是天族仙君魂飛魄散,亦能以此萼重聚神魂,再續天命。
她不及細思,連忙俯身將兩株花采下,小心收入袖袋中。
隨後踏入陣法。
“走吧。”
金光大盛。黛眉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你看那邊!”
玉箋轉頭看去,隻見遠處天際的魔氣如墨色潮水般翻湧,被一股巨力撕扯成無數扭曲的漩渦。
緊接著,遠處宮闕崩摧,金磚玉瓦紛紛揚揚掀入半空。
發生什麼了?難道又是太一不聿做了什麼……?
可已經來不及等她看了,陣法光華徹底籠罩周身。
眨眼之間,天地變換。
光芒散去,仙靈魔氣漸漸稀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人間特有的,帶著塵土與草木氣息的微風。
玉箋眼眶有些發燙。
陣法如燭鈺所說,確實通往人間。
然而,眼前並非他買下的那處華美富貴的大宅院,而是一片寂靜的邊陲山野。
月色下,遠處低矮的村舍輪廓模糊,偶爾傳來幾聲零落的犬吠,顯得這裡愈發荒涼。
玉箋落地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俯身查看燭鈺的狀況。
自從他給自己注入靈氣驅動遁地之術後,就緊閉雙眼不再有絲毫生息,安靜得像一具失去魂魄的軀殼。
玉箋不由心慌意亂,伸手探向他的心口,指尖觸及一片黏膩溫濕,滿手是血,連她身上素白的裡衣也被染得一片猩紅。
所幸,指尖傳來微弱但持續的搏動,燭鈺的肌膚下尚存著一絲溫熱。
她緩緩舒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幾分。
稍一鬆弛,一直被強行壓製的劇痛便從四肢百骸傳來。
玉箋蹙眉,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在地,隻能靠著一股意誌力勉強支撐,不讓自己在這荒郊野外倒下。
她轉頭看向黛眉,“走吧,黛眉,我們去前麵找個能歇息的地方,先過夜再說。”
黛眉以袖子半掩著臉,低聲說,“我不能過去。”
“為什麼?”
黛眉聞言動作一頓,緩緩將遮掩麵容的衣袖移開一些。
露出的半張麵皮已經破損剝落,露出大片森然的白骨,與另一半尚存的美貌形成詭譎可怖的對比。
“我這副皮囊已不能用了,得換一張新的,不然那些凡人見了我,說不定當場就能嚇掉三魂七魄。”
玉箋一怔,“換皮?要怎麼才能給你換?”
黛眉語焉不詳,有些未儘之意。
畫皮鬼用的都是人皮,要怎麼換皮不言而喻。
玉箋卻愣住,一時有些無法接受,即便身在這個世界,知道要尊重這個世界的萬物生存之法,可想到身邊之人要剝人皮,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想到什麼,她眼睛一亮,連忙從袖袋中拿出一支靈蕰充盈的寂無萼。
“你試試這個!聽說這個花就算天族魂飛魄散,也能重新將神魂聚起來,或對你的傷勢有益!”
“沒用的,”黛眉搖頭,有些無奈,“我們畫皮鬼缺的不是魂魄修為,而是實打實的血肉皮囊。”
玉箋一頓,緩緩垂下手。
沉默片刻,她小心問,“如果我們找不到……合適的皮,想從白骨之上重生血肉,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黛眉想了想,“倒是有一種方法。”
玉箋立即問,“什麼方法?”
“我曾聽說過,傳說鳳凰血能醫死人,肉白骨。”
“是嗎?”玉箋連忙問,“那鳳凰血要從哪裡弄來?”
鳳凰二字出口的刹那,她心中忽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隻是那感覺轉瞬即逝,快得來不及捕捉。
黛眉搖搖頭,“聽聞這世間早已沒有鳳凰了。一百年前最後一隻鳳凰乃是西荒妖皇,傳聞中凶戾無比,至陰至邪。”
“且不說能不能從那樣凶煞的存在身上取到血。一百年前他便已經涅盤,琉璃真火燒了整個西荒,妖界也隨之覆滅,如今已經無處可尋。”
玉箋無措地看著她。
黛眉頓了頓,語氣稍緩,低聲安撫她,“我先去附近的墳塚亂葬崗尋一尋有沒有能用的皮囊。你先帶著大人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暫避,我隨後就來與你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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