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說不出,”他停頓,掌心覆在她後心,體溫透過衣料傳到皮膚上,“我也會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唐玉箋身體微微僵硬。
她抬眼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所以不妨,先不想。”
玉珩低下身形,專注地和她對視,“一切自有我在。”
嗓音像在撥開一層層霧。
唐玉箋愣住。
瞳孔因驚愕而無意識放大,身體像被點了穴,挪不開半分。
玉珩用指尖碰了碰她的眉心,“懂了嗎?”
似乎……
懂了些什麼。
唐玉箋嘗試著,小心翼翼地翕動唇瓣。
問他,“……長離呢?”
真的可以發出聲音了。
所以剛剛那是什麼,錯在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做無字書裡吊線傀儡,所以收到了天道的警告嗎。
重新掌管身體,唐玉箋一時分不清是該慶幸,還是悲哀。
玉珩眸光微黯,睫毛掩住眼中的情緒。
未料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在關心血鳳。
“他無事,正在吸納自身真火。”
“很快便可自鳳凰石中涅盤重生。”
唐玉箋輕輕點頭,不再追問。
身子像被抽掉最後一絲力氣,緩緩滑回枕被間,麵色蒼白,看起來極度疲憊。
玉珩守在一側沒有離開,身影被燭光拉得修長。
隻是安靜的守著她。
唐玉箋這次是睡了過去,一覺安然,良久後睜開眼,即便心裡有了預期,但是看到身旁人仍在,仍是有些意外。
玉珩卻神色如常,眉眼溫和,“醒了?”隨即提她拉了一下被角。
一如剛從混沌之中總醒來時他問的那樣。
唐玉箋意識到,或許他在擔心自己。
他是個很安靜的人,沒有出言打擾,此刻見她睜開眼睛觀察她,也並不打斷,隻是緩聲問她,“想吃些東西嗎?”
這是玉珩能想到的,昔日與她相處時,她喜歡做的事
唐玉箋搖頭。
覺得自己太冷淡,唇角動了動,又補了一句,“不太想吃。”
玉珩的情緒總是收斂的很好。
如果形容的話,像一棵樹,枝葉無聲地撐在她頭頂。遮風擋雨,潤物無聲。
他似乎覺得唐玉箋此時的沉默是與他無話可說,畢竟無論是上一世分彆,還是這一世重逢,唐玉箋始終跟他不親近,甚至會在他靠近時表現出抗拒。
所以以為這次也是如此。
既如此,便不再打擾。
可他剛轉過身,忽然感覺的一陣極其微弱的拉力從衣袖傳來,力道小得隨時會斷。
玉珩頓住,垂眸看去。
唐玉箋兩根纖細的手指捏著他一小截衣袖,關節因用力而泛青,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被那一點力道牽引住,玉珩保持半側身的姿勢,沒有再動。
怕驚走這點來之不易的牽連。
下一刻。
唐玉箋忽然撐起上半身,抱住了他的腰。
“彆走。”
兩條纖細的手臂輕輕環著他,隔著衣料能感到在微顫著,將他往下拉。
“我不想一個人。”
玉珩瞳孔微微收縮,順著她的力道坐到床沿。
呼吸先貼上他的頸側,他感覺到她一寸寸靠近,像蛛絲纏上來,發絲落下來,與他的糾結到一處。
環在腰上的手臂上移,夠到他的肩膀。
玉珩順從的俯下身。
唐玉箋得以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不安地抱緊他,閉上眼睛。
玉珩本能抬手,在半空停了一瞬,才輕輕落在她後背。
掌下是單薄的肩胛,隨著抽泣小幅度起伏。
她抱得很緊,濡濕的睫毛和柔軟的唇瓣擦過鎖骨,碰到皮膚。
讓人束手無策的暖意融到血肉裡。
玉珩下頜碰到她的發頂,喉結滾了滾,終究什麼也沒問,隻把掌心貼在她後背上。
唐玉箋壓力極大,頭昏得嗡嗡作響,指節發白,用了力氣發泄一樣要把所有惶恐都攥進他的衣料裡。
她的命運已經失控,哪怕她從一開始就隻想積德行善,長命百歲,哪怕她隻想躲開無字書裡原定的死局,活下去。
可每一次掙紮,都似乎是在罪上加罪。
逃得越快,罪孽更重。
幕後那隻手隻能是天道。
除了它,世上再無旁的力量能如此無聲無息蓋過所有耳目,把她逼進死路。
那她還能怎麼辦?
連身體靈魂都無法掌控,那她的活路在哪?
她反抗,可要怎麼反抗?她想做什麼,可要怎麼做?
天道把她按在這條路上,究竟是要她做什麼?
唐玉箋感覺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與天相比,自己恐怕渺小到連螻蟻都算不上。
更可怕的念頭隨之接連冒出來,她或許根本不是重生,而是被刻意召喚至此的一枚棋子。
甚至可能,她的命本就是天道捏造的。
如果她又失控,做錯事,那所謂的天,是會再一次讓她遺忘所有記憶重新開始,還是會直接收走她這條命?
玉珩安靜的吸納著她的情緒。
對唐玉箋,他始終是柔和的,像一隻溫順的鹿。
看見她一直閉著眼,以為她睡著了。
便彎下腰將她輕輕抱起來,移到內榻,讓她能夠舒展雙腿躺下。
可放下時,感覺到脖頸落下了一點溫軟的重量。
輕輕壓著他的後腦。
玉珩微怔,垂眸看過去。
看到了咫尺之間的唐玉箋。
她正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兩人距離極近,鼻尖貼著鼻尖,若有似無的距離,呼吸纏繞。
“玉箋,你好些……”他開口。
卻沒有料到她會仰頭湊過來,唇瓣微微張開,直接觸到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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