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容顏老去,或者有了新的花魁,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投入他人的懷抱。”
她的目光變得悠遠而哀傷:“因為沒有人永遠是青樓裡的花魁,但是青樓裡……永遠有花魁。”
顧洲遠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這句話,何其熟悉,不就跟他他前世那句,“沒有女人永遠十八歲,但永遠有十八歲的女人”同樣的意味嗎。
眼前這個女子,竟將風月場的殘酷現實看得如此透徹。
他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以柳姑娘的才情容貌,何不趁此年華,擇一良人,覓一歸宿?想必願意接納大家的富貴公子,不在少數。”
“歸宿?”柳如絮眼中的苦澀更濃,“顧縣伯以為,我等風塵女子的歸宿在哪裡?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給人做妾罷了。”
“而且,即便是做妾,也絕非易事。”
她直視顧洲遠,語氣帶著一絲被現實打磨出來的尖銳:“您彆看在座的那些公子王孫,如今為了我爭風吃醋,一擲千金。”
“可您讓他們明媒正娶,帶我回府登堂入室,他們是絕計不肯的,妓子裡最受歡迎的,便成了花魁,可說到底也還是一個妓子罷了。”
“妾,在大乾,不過是男人的玩物,是男人彰顯財勢的裝飾品,甚至可以隨意買賣送出,何來地位可言?”
“入了那高門大院,不過是換了一個更精致、更無法掙脫的牢籠罷了。”
“運氣好些,在主母手下戰戰兢兢度日,運氣不好,可能悄無聲息就消失在後宅的傾軋之中。”
顧洲遠默然。
他不得不承認,柳如絮說得極對。
在這個時代,妾室的地位極其低下,律法上近乎於物,其命運完全掌握在夫君和主母手中。
對於柳如絮這樣出身青樓的女子,即便從良為妾,也往往備受歧視,難有善終。
“柳姑娘……看得透徹。”顧洲遠輕歎一聲,心中對這個身處泥沼卻保持著清醒認知的女子,生出了幾分真正的敬佩。
柳如絮見他果真理解自己所說,眼中閃過一絲微光,語氣柔和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所以,如絮才說,女子不易,也正因如此,如絮今日見到顧縣伯,才會如此……失態。”
她頓了頓,聲音輕柔如羽毛拂過心尖:“顧縣伯文采斐然,一首《迷仙引》道儘我等心中悲苦,可見是真正能憐惜女子之人。”
“更難得的是,您身處這脂粉陣中,卻能守心持正,麵對投懷送抱而不亂,麵對獨處邀約而不狎……如此品性才華,如絮真是……見所未見。”
她的目光灼灼,帶著一種複雜的期待,仿佛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終於看到了一線微光。
“不知顧縣伯……對如絮這般身陷泥淖,卻仍想掙紮求存的女子,可有一絲……真正的憐惜?”
艙室內,檀香嫋嫋,氣氛變得微妙而曖昧。
柳如絮這番話,幾乎是將自己的脆弱和期盼,赤裸裸地展現在了顧洲遠麵前。
她不再僅僅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花魁,更像是一個在尋求救贖的孤獨靈魂。
顧洲遠看著她那雙承載了太多複雜情緒的美眸,心中頗有些錯愕,這女人,竟然這般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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