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洲遠邁步而入,想象中的旖旎香豔場景並未出現。
艙室內布置得極其清雅簡約,一桌一椅一琴一案,皆是上好梨花木所製。
牆上掛著幾幅意境深遠的水墨畫,博古架上擺放著幾件素雅的瓷器。
熏香爐裡飄出的是淡淡的檀香,而非濃烈的媚香。
與其說是青樓花魁的香閨,不如說更像是一位隱士的書房。
顧洲遠職業病犯了,又調出係統來四下掃描,發現了很多好寶貝,忍不住嘖嘖稱奇。
這古代的考究裝修,可真叫一個豪奢啊,看著挺簡約,係統出的價錢可真是令人咂舌。
他正感慨著,一聲“顧公子”,將他拉回現實。
柳如絮離自己非常近,那張湊過來的傾國傾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羞紅。
“顧公子,這裡是如絮閨房,你,你莫要這樣……”
顧洲遠一臉懵逼,我怎樣了?
柳如絮見他蹙眉,臉變得更紅了。
這人剛剛在外頭一副冷淡模樣,怎麼到了人家房裡,目光變得這般赤裸裸的。
剛剛一邊盯著她的繡床繡被,還一邊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真是一點都不帶掩飾的。
這人當真是處處出人意料,處處與眾不同。
她並未盛裝打扮,隻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青絲如瀑,僅用一根簡單的玉簪鬆鬆綰住,素麵朝天,在房中燭火映照下,卻更顯天生麗質,清冷如月下仙子。
她輕輕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去,伸手指向對麵的座位,嬌聲道:“顧公子請坐。”
顧洲遠也收起了疑惑,依言坐下。
柳如絮親手為他斟上一杯茶水,動作優雅從容。
她抬起那雙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看著顧洲遠,幽幽一歎,開口道:“顧縣伯是否覺得,如絮此番相邀,過於唐突,甚至……有些不知廉恥?”
顧洲遠沒想到她如此直接,微微一愣,隨即搖頭:“柳姑娘言重了,隻是顧某有些意外,此處……與想象中頗為不同。”
柳如絮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弧度:“不同麼?是啊,外麵是醉生夢死的銷金窟,這裡,不過是奴家為自己求得的一小方清淨之地罷了。”
她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飄渺,“女子生活於世,本就不易。似我等這般墮入風塵的女子,更是難上加難。”
顧洲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所謂清飲,依然是加了蔥薑鹽的鹹湯。
他嘬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順著柳如絮的話道:“柳姑娘何必自輕?你受京城公子哥兒們如此追捧,方才一首曲便價值千金,不知多少人願意傾儘所有博你一笑,談何不易?”
柳如絮聞言,卻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裡充滿了自嘲與悲涼:“追捧?顧縣伯是聰明人,難道看不透麼?那些所謂的追捧,不過是鏡花水月,逢場作戲罷了。”
“他們圖的是我的容貌,是我的技藝,是‘柳如絮’這個花魁名頭帶來的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