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謙把顧洲遠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當做他當值的專間,便借口有事告辭而去。
顧洲遠左右無事,索性在鴻臚寺裡慢悠悠地轉悠起來。
從正堂到各司值房,從案牘庫到禮器房,甚至廚房和馬廄,他都晃了一圈。
見人就點頭,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偶爾還跟值守的小吏、灑掃的仆役閒聊兩句。
一時間,這個往日裡略顯沉悶的清水衙門,竟因他的到來,平添了幾分奇異的“生氣”。
鴻臚寺的官員們起初還有些忐忑不安。
畢竟這位顧少卿的名頭太響,既有生擒敵酋、救治太後的傳奇光環,也有硬剛禦風司、暴打小公爺的“凶悍”名聲,天知道這位爺是什麼脾性。
可接觸下來,發現這位年輕得不像話的爵爺兼上司,竟出乎意料地好說話。
沒有盛氣淩人,沒有頤指氣使,說話也隨意,甚至帶著點鄉野的直白。
問起衙門裡的差事、典籍、舊例,態度也頗為認真。
更重要的是,大家可都沒忘了,這位爺最響亮的名頭之一,是“神醫”!
太後沉屙都能起死回生,這醫術得高到什麼地步?
人吃五穀雜糧,誰能保證自己不頭疼腦熱、沒個三災五病的?
跟這樣一位神醫同衙為官,那簡直是多了道保命符啊!
於是,不知是誰先開的口,很快,找顧少卿“請教”身體問題的同僚便多了起來。
起初還隻是試探性地問問日常保養,後來見顧洲遠並不推拒,反而挺有耐心地聽他們描述症狀,膽子便大了起來。
顧洲遠根本不會號脈,隻也沒有閉著眼睛瞎忽悠。
他隻讓這些官員們自己訴說病症。
這般做派,更讓眾人覺得顧少卿高深莫測。
顧洲遠聽了半天,這些人無非是些“頭暈乏力、精神不濟”、“腰膝酸軟、夜尿頻頻”、“脾胃不和、食欲不振”之類的常見毛病。
他心裡便有了數。
這年頭當官久坐、思慮過度、應酬飲酒又不運動,總歸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的。
什麼氣虛、血虛、腎虛、脾虛之類的,放現代也就是亞健康。
他麵上不顯,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便從袖中掏出些小瓷瓶、小紙包,分發給眾人。
“李寺丞,你這是思慮傷脾,濕氣困阻,這個‘健脾化濕丸’,早晚各一粒,溫水送服,飲食清淡些。”
“王錄事,你麵色萎黃,氣血不足,這個‘益氣補血顆粒’,睡前喝一支,彆熬夜。”
“張序班,你年紀輕輕就腰酸,得注意節製……這個‘六味地黃丸’先吃著,記得少去些秦樓楚館。”
他給的“藥”,都是從係統商城買的保健營養品,或者乾脆就是維生素片換了包裝。
反正吃不死人,多少有點調理作用,主要起個心理安慰。
眾人得了“神藥”,無不千恩萬謝,珍而重之地收好。
顧洲遠在他們眼中,形象瞬間從“不好惹的刺頭上司”變成了“醫術高明還沒架子的好同僚”。
然而,有兩位官員的描述,引起了顧洲遠一點特彆的“興趣”。
一位是典客署的劉主事,年近四旬,體態微胖,麵色有些晦暗,說話中氣不足。
他湊近了,頗有些難以啟齒地低聲道:“下官……下官近來頗感力不從心,畏寒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