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臨清在院子裡,拉著心愛的金烏車車瘋跑了好一會兒,才被娘親一聲開飯啦,連帶著撒歡的大黃一起被喊進了屋內。
一進門,奶奶看見呼呼冒白氣的樂臨清,連忙幫她摘下那頂已經有些汗濕的老虎帽,說道:“哎呦,我的小祖宗,跑這麼瘋,看你熱的!”
“沒事的沒事的。”樂臨清摸了摸額頭的汗,不以為意,她好像天生就不怎麼怕冷,身上總是暖烘烘的。
爺爺將早已準備好的銅盆放低了些,朝著她招了招手,聲音洪亮:“快來,把小手洗乾淨!都成小泥猴啦!”
“來了來了!”
樂臨清扭頭,應得清脆,跑到跟前,伸出那雙玩得臟兮兮的小手,在溫熱的水盆搓了幾下。
洗淨抹乾後,一溜煙的爬上了她專屬的高凳子,雙手板板正正的坐好,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握拳揣在桌上,一臉期待的等著飯飯出現。
大鵝未至,味道率先飄了進來。
娘親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陶碗,穩穩地走了進來。
她一進屋,就瞧見樂臨清這副望眼欲穿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將那一大碗燉得紅亮誘人的鵝肉,輕輕地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大鵝燉得酥爛入味,紅亮的湯汁上浮著一層金黃的鵝油,肉塊酥爛,輕輕一撥便能脫骨,乾辣椒的香氣與肉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直往人鼻子裡鑽。
“我要開吃啦!”
樂臨清沒有忘記多吃一碗飯的豪言壯語,目光盯著麵前那碗堆得冒尖的白米飯上,像個即將出征的小將軍,十分嚴肅認真地宣布道。
桌下,大黃是看不見桌上的美味,隻能在伺機而動,鼻子翕動著,耐心等待著掉下來的骨頭。
席間,一家人正聊著鎮上的趣聞,樂臨清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地專注著碗裡的肉肉,兩邊腮幫子吃得鼓鼓的,努力的嚼嚼嚼。
不過,有好吃的,樂臨清並沒有忘記大黃。
趁著大家說笑的間隙,她悄悄地用小筷子夾起一塊燉得軟爛的鵝肉,用桌布作掩護,飛快地丟了下去。
大黃心領神會,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一口就將肉叼住,囫圇吞了下去,滿足地搖起了尾巴。
隨著屋內的熱氣不斷升騰,窗戶上漸漸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使得外麵的景象變得模糊而不真切。
這使得所有人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在那高懸天際、正播撒著萬丈金光的大太陽底下,竟然毫無征兆地,飄下了一片、兩片,細碎而晶瑩的雪花。
它們無聲無息,如柳絮般輕盈,打著旋兒,緩緩落下。
等到有人發現的時候,院子裡的地麵上,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像是在乾燥的黃土地上,均勻地撒上了一層細碎的鹽。
“這就下雪了?”
爺爺偶然一瞥,忽然停下了夾菜的筷子。他有些訝異地看向窗外,喃喃自語道:“奇怪了,這年關都還沒到,天還出著這麼大的太陽,怎麼就下上雪了?”
“爹,下雪好呀,瑞雪兆豐年嘛。”娘親給樂臨清又夾了一塊燉得軟爛的鵝肉,柔聲寬慰道,“再說了,我們清清最喜歡玩雪了。”
樂臨清的爹也跟著說道:“是啊,再說了,鎮上有仙長們坐鎮,天上有金烏庇護著,風調雨順的,這雪早下晚下,不都是雪嘛。”
“倒也是。”爺爺點了頭,便釋然地點了點頭,看著已經從凳子上溜下去,正趴在窗邊,用小手在玻璃上哈氣、畫圈的孫女,臉上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就是覺得,有些稀奇。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見過這大晴天裡下鵝毛雪的景致哩。”
屋簷下,紅色的辣椒串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白。
紅與白,映襯得分外鮮明。
…
…
泗水,群山深處。
數道身影如鬼魅般,貼著山川走勢無聲潛行,所過之處,飛鳥不驚,走獸不覺。
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玄色暗紋道袍、麵容清臒的中年男子,掌中正托著件法寶,掐算觀氣,尋著地脈彙聚的節點。
直到他來到一處拔地而起的孤峰之頂,峰頂怪石嶙峋,幾乎與天際的流雲齊平,罡風獵獵,刮得人衣袍作響。
他立於峰頂懸崖邊緣,俯瞰著腳下翻湧的雲海,這才停下了腳步,道:“就定這了。”
四周的合歡宗修士聞言,立刻四散而開,身形如電,各自占據了早已推算好的陣位,為其護法。
隻見那清臒道人神色肅穆,屏息凝神,自寬大的袖中,恭恭敬敬地請出了一卷黑紙朱書的法詔。
有此法詔為憑,他無須再設繁瑣法壇,直接能以自身功果為引,挾持整條地脈之力運作法壇。
“虛元應吾敕,玄光照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