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澤?”
“他竟然出來了?”
比起黑龍的傳音,天狐元君更早就發現了他的動靜。
畢竟那吼聲實在是太招搖了,生怕旁人不知他脫困了一般。
但黑龍所請,天狐元君固然心動,但卻沒有直接應下。
出手?
她如何不想?
除了那被鎮壓了四百年的黑龍,她或許是這天地間,另一個最盼著慕語禾身死道消之人。
隻要慕語禾一日不死,千年不立國的威脅仍在,她青丘一族的大計便一日無法功成,這是阻道之仇!
可她不敢賭。
或者說,不能輕易下注。
太陰煉形,天狗食月的手段僅有一次,一旦動用,難有回旋餘地。
眼下那大司命與霽雪帝君固然是神通儘出,打得真界動蕩,但以她對這些古老存在的了解,祂們未必會真的鬥到最後,分個你死我活。
萬一那大司命,在關鍵時刻為了保全夢鄉而選擇抽身而退,那又當如何?
至於黑龍……嗬嗬,算了吧。
回想起當初與他聯合,算計白龍,斬龍奪運的往事,她就覺得這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初白龍被那柄凶劍重傷,道基動搖,他都不敢趁勢而為,硬生生拖到那霽雪證果。
這下好了,一個繼承了斬龍劍的白龍,反手就把他們這些真龍,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困在海眼裡玩了四百年。
現在就算其餘真龍陸續從海眼出來,參與此戰,能否鬥過霽雪,天狐元君也要在心中打一個問號。
尤其是,五方五龍之間,本就各懷鬼胎,遠沒有表麵上那麼有凝聚力,不然當初黑龍又怎麼會背刺白龍呢?
不過,黑龍此刻的邀約,若是不加回應,日後也難免生出嫌隙,再想利用或是忽悠他,怕是就沒那麼容易了。
思及此處,天狐元君朱唇輕啟,傳音落入了黑龍耳中:“靈澤,今日之事,怕不是那般簡單。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巧了嗎?”
正在與大司命聯手,攻伐得興起,隻覺四百年來的憋屈與怨憤都宣泄得淋漓儘致的黑龍,聞言動作不由一滯。
“你想想看。”天狐元君的聲音不疾不徐,如春風拂柳,卻帶著一種足以吹徹骨髓的寒意:“你被困了整整四百年,剛一脫困,便恰好有了複仇的契機,並且,她又恰好在此時,失去了那柄最克製你龍族的凶劍……世上,當真會有如此湊巧之事嗎?”
她頓了頓,聲音愈發幽微:“你可彆忘了,她那道神通,是能讓人‘遺忘’的。”
黑龍沉默了。
是啊……遺忘。
這個念頭,像一盆當頭澆下的冰水,讓他沸騰的怒火與複仇的狂喜,都冷卻了幾分。
“是呀,姐姐,此事還望三思啊!”
一旁身姿婀娜的狐女也想到了類似的顧慮,忍不住伸手,輕輕抓住了天狐元君的華美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