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德海臉上的笑險些繃不住。
宮中誰不知道陛下喜愛侍弄這些花花草草,而眾花之中,又常以牡丹為首。
華陽特意差人,送來這麼一盆被剪了頭的牡丹來,不正是暗喻他這個一國之君馬上就要沒落?
這種東西,他哪裡敢讓陛下看見。
彆說人現在還在病中,便是此前身體無恙時,驟然看到這種不吉利的東西,依著陛下的脾氣也必然被氣得不輕。
她可是陛下唯一的妹妹,怎麼如此狠心?
想到兄妹倆年少時曾同分一碗蓮子羹的往事,德海不免悲從心起,擦了擦眼角道:“難為惦記著陛下,老奴進去瞧一眼,看陛下是否醒了。”
話音剛落,宋言汐掀了簾子出來,“陛下已經歇了,雲雀姑娘有什麼東西可交由我,代為轉交陛下。”
“不必了。”雲雀麵帶微笑,說的話卻不留半分餘地。
“我家公主體恤永安郡主照料陛下辛苦,特命禦膳房準備了一桌滋補的膳食,還請郡主賞臉。”
宋言汐態度疏離道:“勞煩姑娘轉達殿下,臣女方才已經用過飯,殿下的好意心領了。”
雲雀臉色沉了沉,“郡主當真讓奴婢如實轉達?”
宋言汐:“有勞姑娘了。”
雲雀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抬著盆栽的宮人趕忙跟上,卻被宋言汐開口喊住。
“這株牡丹開的正好,又是殿下的心意,陛下若是瞧見了定然高興。”
雲雀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這位永安郡主,先頭不要這會兒又要,葫蘆裡到底裝的什麼藥?
對上她狐疑的雙眼,宋言汐公事公辦道:“凡是送入陛下寢宮之物,皆需經我手檢查,確保對陛下身體無礙方可送進去。
華陽愛重兄長的一番心意,還是莫要引起誤會的好。”
雲雀臉色驟沉,“永安郡主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宋言汐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臣女奉命為陛下調理身體,一切以龍體安康為要,不敢有半點馬虎。”
此話一出,雲雀便是再不情願也隻能答應。
否則,便是不盼著龍體康健。
她是華陽的人,一言一行皆代表著身後主人的態度,自然不敢在這種事情上落人話柄。
私下裡,她們如何做都可以。
但明麵上,華陽仍是宣德帝唯一的胞妹,是他在這世間最親最近之人。
任何人都可以害他,圖謀他的皇位,唯獨她墨代秋不會。
她不僅不會,還會在他病重期間幫他穩住前朝,守住後宮。
甚至,會在他駕崩之後,嘔心瀝血的扶持他最疼愛的兒子繼承帝位。
身為妹妹,做到這個份上足夠了吧?
至於往後墨錦川能不能坐穩這個皇位,身體是否康健,那就怪不得她這個姑姑了。
華陽要的,是天命所歸,民心所向。
所以在此之前,她絕不會讓人窺探出她有女帝臨朝之心。
雲雀跟在她身邊最久,自然最清楚她的心思。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道:“抬過去,讓永安郡主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