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宴會是陸軍俱樂部負責出資,所以,便不可能有上海僑民們接待大穀翔平那樣高規格的“西餐宴席”。
陸軍俱樂部也是上海比較有錢的衙門口之一,但平時的應酬活動,禮儀接待實在太多,到最後,也就隻能找些中餐的廚子,給在場的所有人準備一頓中餐。
儘管如此,在座的嘉賓們還是心滿意足。
沒辦法,相比於本土的物資匱乏,中餐無論是在口味,色澤,還是食材種類與營養上,都要比日本料理豐富美味的多。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偶爾思念一下家鄉的味道,虹口的日本人根本就不需要那許多的日料店。
有不少……呃,應該說是大部分的日本人來到中國之後,都會慢慢慢發現,原來中國人吃的要比自己好得多。
尤其是日本的中低層士兵和僑民,在這個問題上更是沒有什麼芥蒂。
他們可不像那些所謂的“社會名流”一樣,還需要依靠對日料這麼一個東西,來抒發自己的愛國情懷!
儘管是中餐,但日本人也習慣了每人一個餐盤分開吃,等到鬆本陵打了飯菜,提著一隻紅酒杯子準備落座的時候,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大穀翔平。
“大穀君,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聽說你在上海這個繁華地界當了憲兵隊的司令,日子可是愜意的很啊……”
果然,不出李岩預料的,大穀翔平本就是鬆本陵的同學和朋友,二人現在的權力和地位也半斤八兩,基本大致相同。
這樣的情況下,鬆本陵自然不會和其他人板著一張臉互相恭維著吃完一頓飯,找大穀翔平這個同學來聊聊八卦家常,放鬆一下身心,反倒是他更需要的。
“哪裡哪裡,鬆本君過開玩笑了。”
大穀翔平咽下一塊食物,這才調動臉上的肌肉,展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來:
“我坐在這個位置上,那也是沒辦法的。
一個軍人不能殺敵建功,隻能在占領區乾一些警察乾的活,也是身為軍人的悲哀啊。”
他輕輕吐了口氣,接著又忍不住唏噓道:
“和我比起來,鬆本君你才是真的前途無量。
你現在可就是華北方麵軍的副參謀長,等到再過些日子皇軍高奏凱歌,你自然也是扶雲直上了!”
“哈哈哈……”
鬆本陵聽了這樣的話其實也很高興,不過很快,他也忍不住歎息起來:
“大穀君你有些想的太容易了,前線本就艱苦,華北戰場更是物資匱乏。
現在的守備軍除了子彈炮彈還能供應的上,日常的軍需物資,根本就連常備師團的一半都無法滿足。
你們這邊不也是一樣嗎?
即使占領了中國人的首都,殺光了所有的南京人,他們可曾屈服了?
這一場戰爭,似乎遠遠不是我們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也許隻有大穀翔平和鬆本陵這樣具有極大權力和影響力的將官,才敢於在公共場合說出這樣的話吧。
如果是一個下級軍官說出剛才的這些東西,也許都不用憲兵隊出手,街上的老百姓,那些戰爭狂熱的僑民就已經把他們送上軍事法庭定罪審判了。
畢竟這些僑民的一切本就是靠著侵略得來的,他們也是最不希望戰爭停止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