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麥尼尼路,張公館。
張家棟同樣也沒有睡下的意思,他時而站立,時而坐下……不知不覺又從抽屜裡掏出了二兩煙絲,為自己卷好了一根手卷香煙。
給瞌睡蟲的電報已經發過去了。
可是發過這份電報之後,他又忽然有些後悔。
諜報工作本來就是危險重重的,自己一上來就要求和瞌睡蟲見麵,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這樣的要求,對方真的會答應嗎?
可是,電報已經發出,無法撤回,這種東西總不能說調整就調整吧!
想到這裡,他拔掉香煙上的蒂巴,似是認命了一般的從懷中拿出打火機來。
“站長,瞌睡蟲剛剛來電。”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深色西裝,打扮的精致乾練的年輕女人推門出現在了客廳裡。
看到這個年輕女人,張家棟微微點了點頭。
這女人名字叫譚書藝,總部任命的上海電訊科科長,現在因為上海站還未完全重建,便隻好以“親戚”的名義借住在張家棟家中。
如果是其他人,想輕易得知自己的住處,張家棟自然是不會允許的。
但譚書藝並不一樣,身為上海站電訊科的一把手,她就像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隻有通過她,自己才能和總部或是其他情報分支通過電台交流。
有人認為情報工作,最重要的是電台……
其實不然,情報工作中,最重要的其實是發報員,每個人的發報手法不同,這就像是每個人的指紋,能夠讓千裡之外的同僚即使不互相見……也能確認發報的人究竟是哪一個。
日本人曾經不止一次破譯過國軍的密碼本,但即使這樣,他們也隻能通過監聽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情報。
日本人不想給敵人傳遞錯誤情報嗎?
當然不是,他們其實也知道,即使自己手裡麵有密碼本,但想要模仿出另外一個發報員的手法,還是難如登天。
……
“哦……瞌睡蟲是怎麼說的?”
聽到譚書藝這麼說,張家棟頓時就來了精神,他一隻手掐著香煙,緩緩吐出一道煙霧,目光灼灼的望了過來。
“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上麵了,站長您還是親自看看吧!”
譚書藝很快將電文紙放在了距離張家棟不遠的茶幾上,後者隨手拿了起來,飛快的瀏覽了一遍。
瞌睡蟲果然沒有答應和自己見麵,不過……張家棟倒也並不氣餒。
實在不行的話,就和局座好好的說一說,自己這個上海站站長管不了他,局座的命令他總還是要聽的吧!
接著,他正打算隨手把電文交還給譚書藝,讓後者直接銷毀。
然而……
他卻忽然看到,電文最後的兩句話——“基本同意張站長之計劃,七天內定有消息。”
這……他沒想到,瞌睡蟲竟然直接同意了幫助王學民打入七十六號的行動計劃。
隻是,張家棟不知道,瞌睡蟲要指定什麼人,來擔任這次行動的踏腳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