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鐘離玨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月白色的錦袍下擺沾了些塵土也渾然不顧。
他一進院子,目光就急切地搜尋著,第一時間鎖定了從房間走出來的雲洛曦。
見她雖然臉色不佳,但好好站在那裡,似乎並無大礙,鐘離玨高懸的心才稍稍落回一點實處。
他幾步跨到她麵前,氣息還未喘勻就急急問道:“雲姑娘,你沒事吧?嚇著沒有?我聽說……聽說你二哥傷得很重?”
他的到來,像一顆石子投入沉寂的水麵,讓院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雲洛曦抬眸看他,少年眼中的擔憂和急切毫不掩飾,甚至因為奔跑而泛紅的臉頰都透著真誠。
“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因為擔心你……二哥。”
“那你進去看?”雲洛曦沒拆穿他。
“不,不用了,”鐘離玨連忙擺手,“還是不進去添亂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衝出來時太過匆忙,什麼忙也幫不上,不由得有些懊惱。
“雲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雲洛曦眼眸一閃,“你認識醫術高超的大夫嗎?最好會縫合之術。”
鐘離玨被雲洛曦一問,先是一愣,隨即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想起一人!
“有!有一位孫老禦醫!他告老還鄉就住在縣城裡,醫術極高,尤其擅長外傷和針灸!我祖父與他乃是故交!”鐘離玨語速極快,眼中燃起希望,“我這就回去求祖父寫引薦信,立刻帶雲二哥去縣城!”
事不宜遲,鐘離玨轉身衝了出去。
鐘離家看門的小廝就見他們家少爺跑出去又跑回來,活像後麵被狗攆一樣,還有些好奇。
“祖父,幫孫兒一個忙。”
門都沒敲,書房的門就被推開,老爺子嚇得手一抖,墨汁在紙上暈開,剛想訓斥兩句就被他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你這麼著急就是為了這個?”
“人命關天,哪能不急?”
“那雲家丫頭求你幫忙的?”
“是我求著要幫她。”
“你……”鐘離老太傅瞪他一眼,“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被罵的鐘離玨一臉無所謂,“我沒出息的時候多了去了,要不然也不會不跟著他們回京而是賴在這裡。”
不到半個時辰,鐘離玨去而複返,不僅拿到了祖父的親筆信,還帶來了一輛更大更穩的馬車,車內鋪了厚厚的軟墊。
他辦事利落周到,甚至提前讓家仆快馬加鞭先去孫禦醫府上打個招呼。
雲青山和雲墨將傷勢暫時穩定但依舊虛弱的雲蕭小心地抬上馬車。
臨行前,鐘離玨走到站在院門口的雲洛曦麵前,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保證:
“雲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把雲叔和二哥四哥平安送到孫禦醫那兒。孫禦醫看在我祖父的麵子上,定會全力救治。你……你在家好生休息,彆太擔心,萬事有我。”他努力想做出可靠的樣子,眼神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為你分憂”的雀躍和堅定。
雲洛曦看著他難得沉穩的模樣,微微頷首,輕聲道:“那就有勞鐘離少爺費心。路上小心。”
一句“有勞”,一句“小心”,雖尋常,卻讓鐘離玨如同得了天大的褒獎,心頭熱血翻湧,瞬間覺得所有奔波努力都值了!
他重重點頭,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誒!保證完成任務!”這才轉身利落地跳上馬車,親自坐在車轅上催促車夫出發。
馬車疾馳而去,直奔縣城。
一路無話,抵達縣城後,憑借鐘離太傅的書信,他們很順利地被請入了孫禦醫府上。
孫老禦醫雖已年邁,但精神矍鑠,查看了雲蕭的傷勢後,麵色凝重卻並未推辭。
“傷口深及筋骨,虧得止血及時,否則危矣。老夫需立刻為他清創縫合,過程會有些痛苦。”老禦醫手段果然高明,清洗、縫合、上藥、包紮,一氣嗬成,又開了內服外用的方子,直言需靜養至少一兩個月,且日後能否恢複如初,還需看恢複情況和定期針灸理療。
雲蕭的腿,總算是在最好的大夫手下,保住了。
雲青山和雲墨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半,對孫禦醫千恩萬謝。
而在這個過程中,鐘離玨事事妥帖,與平常樣子大相徑庭,簡直讓人刮目相看。
“雲叔彆擔心,你們安心在這裡住下,孫爺爺說了能治就好,咱們慢慢來,二哥年輕,恢複力強。”
又見雲墨一臉疲憊,便拍拍他肩膀:“你乾嘛呢,累了就去休息。”
夜裡,小院東側某個房間,燭火搖曳。
雲蕭服了藥,已經沉沉睡去,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了許多。
雲青山坐在床邊的矮凳上,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替兒子掖了掖被角,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張年輕卻因失血和疼痛而顯得脆弱的臉龐上。
雲墨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擰乾布巾,想替二哥擦擦臉和手。
“爹,您去歇會兒吧,我來守著二哥。”雲墨低聲道,聲音裡帶著疲憊和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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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青山搖搖頭,示意雲墨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