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趙婉兒一呆，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眼神裡染上一絲委屈。
雲姑娘她、她是在諷刺自己長得醜嗎？
就連旁邊兩位小姐和幾位公子也微微屏息，覺得這話似乎有些過分了。
然而，下一刻，雲洛曦卻慢悠悠地接了下去：“想看好看的姑娘，每日照鏡子便能看見了。何必舍近求遠，一直盯著彆人看？”
這話如同一個急轉彎，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趙婉兒更是徹底呆住，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微張，腦子裡反複回響著那句“照鏡子便能看見”。
這、這意思是……誇她自己也好看？
巨大的驚喜讓她腳下一軟，踉蹌著就要朝旁邊倒去！
“小心。”
雲洛曦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拉了她胳膊一把。但她自己這身體力氣本就不足，被趙婉兒下墜的力道一帶，身形也跟著晃了晃，裙擺微蕩，像是風中柔弱的菡萏，險些一同摔倒。
幸好趙婉兒身邊的丫鬟和鐘離玨及時上前，分彆拉住了兩人。
“小姐！”
“雲姑娘！”
……
一陣小小的騷動。
“雲姑娘，你沒事吧？”鐘離玨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擔心。
他上下仔細打量她，見她隻是微微蹙眉，並無大礙，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沒事。“她晃了晃被抓住的手臂，鐘離玨反應過來，臉一紅，慌忙放開手。
“你怎麼回事？走個路都走不穩？”
這話是對趙婉兒說的。
因為她，差點害雲洛曦摔倒，鐘離玨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趙婉兒站穩後，臉頰漲得通紅，連忙對著雲洛曦道歉：“雲姑娘，都是我不好，差點連累你摔倒。”
一旁趙玉衡也拱手致歉：“舍妹失儀，驚擾了雲姑娘，實在抱歉。還望雲姑娘海涵。”
雲洛曦看了眼鐘離玨，又看向緊張的兩兄妹，“又沒發生什麼事，不過虛驚一場，倒讓諸位見識了一回何為‘弱不禁風’。看來日後我需得多用些飯食才好。”
她語氣裡帶著幾分率性調侃，眸光清亮，不見絲毫惱怒或後怕，仿佛剛才那小小的意外隻是無足輕重的插曲。
巧妙地將方才那點尷尬化於無形。
趙婉兒原本漲紅的臉頰熱度稍退，聞言更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這位雲姑娘不僅人生得美，說話也這般有趣，心中的那點緊張頓時煙消雲散。
趙玉衡也鬆了口氣，眼中掠過一絲欣賞，這位雲姑娘反應機敏，談吐風趣，三言兩語便化解了尷尬，實在難得。
旁邊幾位公子小姐也都跟著笑了起來，看向雲洛曦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真切的好感。
經此一事，幾位小姐對雲洛曦的好奇和好感更增，不知不覺便圍著她走，問些胭脂水粉和穿著打扮的問題。
雲洛曦雖答得不算熱絡，往往三言兩語，卻總能切中要害，言語間透出的見識和品味，讓這些縣城裡長大的閨秀們驚歎不已，越發覺得她神秘不凡。
鐘離玨反倒被隱隱擠到了外圍，看著被簇擁著的雲洛曦，心裡既驕傲又有點不是滋味。
他一方麵覺得與有榮焉——看吧，他傾慕的姑娘就是這般好，合該被所有人喜歡和環繞！
可另一方麵，看著雲洛曦被那三個小姑娘圍在中間，自己連句話都插不上，更彆提原先期待的獨處時光了，他又覺得心裡像是被小貓爪子撓過一樣，酸溜溜的，很是討厭這些“礙事”的人。
他的目光忍不住瞟向趙玉衡和另外兩位公子，眼神裡帶著明顯的暗示和催促：快把你們家的妹妹領走啊！沒點眼力見嗎？
趙玉衡接收到鐘離玨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先是一愣，隨即恍然，想要說些什麼，旁邊的主簿家的公子倒是先開了口。
於是，姑娘們那邊討論胭脂水粉，這邊則圍著鐘離玨談論些學業、騎射之類的話題。
鐘離玨：“……”心好累。
不能跟傾慕的姑娘說話就算了，還要之乎者也，他快煩死了。
一場原本可能充滿試探和比較的年輕一輩“交際”，竟在雲洛曦無意間的引導下，變得意外和諧。
除了鬱悶的鐘離玨。
直到前廳來人傳話，說是宴席即將開始，請各位公子小姐移步花廳，眾人才意猶未儘地結束遊園。
回到花廳時，幾位夫人明顯感覺到自家女兒對那位“雲姑娘”的態度親近了許多，言談間竟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推崇，心下更是驚疑不定。
宴席開始，男女分席而坐。
雲洛曦自然被安排在了老夫人下首不遠的位置，待遇明顯不同於其他幾位小姐。
席間，老夫人不時與雲洛曦低聲交談幾句，態度慈和，鐘離玨雖在男賓席，眼神卻總忍不住往這邊瞟。
那三位夫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最後那點僥幸也徹底熄了。
宴席散後，賓客陸續告辭。
趙婉兒還依依不舍地拉著雲洛曦的衣袖：“雲姑娘，以後我能去找你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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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洛曦瞥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袖子，“我家門朝哪邊開你都未必知道。”
“那我可以邀請你去我家玩嗎？”
其他兩位小姐聞言眼睛一亮。
趙婉兒：“我先說的，我下個月及笄，你一定要來，我會讓人給你送帖子的。”
送走所有客人，老夫人臉上才露出一絲疲憊，但眼神卻是愉悅的。
她招手讓雲洛曦到近前，拉著她的手，是越看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