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妄連這些消息都能打探出來,雲洛曦覺得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反倒頗懂得與人打交道。她哪裡知道,閆妄哪裡是“會打交道”,分明是靠那拳頭和周身散發的氣場,逼得旁人不敢不吐露實情。
所有人都說了,隻剩下一個王家豪,曹建軍直接開口,“王哥,你打探到什麼消息了?”
“我當然也打聽到了!這學校晚上查寢很嚴,熄燈後絕對不能隨意離開宿舍!”
這話聽起來像是那麼回事,但仔細一想,卻空洞無物,幾乎是每個寄宿學校的常規操作,算不上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馮川忍不住反問:“就這?”
“你什麼意思?懷疑我?老子說的都是真的!愛信不信!”
雲洛曦不悅地皺了下眉,“沒其他的了?”
一個人若色厲內荏,本質上就是底氣不足的外露,要麼是心懷不軌,要麼就是自知理虧。
王家豪看向雲洛曦,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沒有了。要不等下我再去打探一下,今晚你來找我?”
雲洛曦輕輕“哦”了一聲,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卷著垂落肩頭的發梢,“雖然這個提議聽起來不錯,但以你的能力,恐怕也打探不出什麼更有用的信息。畢竟,連午休時間都隻打聽到這種……嗯,常識?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你說是不是?”
她語氣輕柔,甚至帶著點惋惜的意味,仿佛真心在為王家豪的“無能”感到遺憾。但話裡的刺,卻精準地紮進了王家豪最在意的地方——他的能力和麵子。
王家豪臉上的橫肉抽動了一下,眼神瞬間陰沉下來,“你!”
雲洛曦卻已經不再看他,施施然站起來,“既然都說完了,那就回去吧,沒看到窗戶上有東西在盯著我們嗎?”
轉身,雲洛曦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抬頭朝教學樓望去。
三樓某扇窗戶裡,隱秘在窗簾後身影正在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快走!”李銘低喝一聲,眾人不敢再多停留,立刻起身,快步朝教學樓走去。
回到教室,下午的課程依舊在一種高度緊張的氛圍中進行。
曆史課、英語課……每一堂課都伴隨著隨機提問和潛在的死亡威脅。
玩家們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成為下一個被“盯上”的目標。
雲洛曦注意到,閆妄雖然依舊沉默,但每次被提問時,他總能給出準確答案。
他似乎對這裡的規則適應得極快,或者說,他本身就擅長在這種高壓環境下生存。
期間,雲洛曦也嘗試著再次與陳簡搭話,想了解更多關於“小黑屋”和那個跳樓女生的事情,但陳簡對此諱莫如深,隻要一提及,就臉色煞白,拚命搖頭。
看來,有些禁忌,不是那麼容易觸碰的。
終於,煎熬的下午課程結束了,晚飯後,學生們被允許有一段短暫的自由活動時間。
眾人分散,各自去尋找有用信息。
雲洛曦在樓梯口遇到了閆妄,閆妄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瞳孔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詫異,但很快消失。兩人默契地誰也沒說話。
樓梯間裡異常安靜,隻有他們兩人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
兩人避開所有人,終於來到了通往天台的鐵門前。
鐵門上掛著一把老舊的鎖,但鎖扣似乎有些鬆動。閆妄上前檢查了一下,用手握住鎖身,另一隻手抵住門框,肌肉微微繃緊,悄無聲息地用力一擰——
“哢噠”一聲輕響,鎖扣應聲而開。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
天台的景象映入眼簾。
空曠,荒涼。
地麵上堆積著厚厚的灰塵和枯葉,角落裡散落著一些廢棄的課桌椅和體育器材。天台邊緣圍著約莫一米高的護欄。
天色已經暗沉,鉛灰色的雲層低垂,讓整個空間顯得格外壓抑。
風不大,卻莫名有些陰冷。
雲洛曦下意識地攏了攏手臂,目光落在護欄的某一處,那裡有半個被擦拭過的腳印。
閆妄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片護欄,墨色的瞳孔裡看不出情緒。
教學樓一共五層,雲洛曦探頭往下看,這高度平常不覺得有什麼。
“她跳下去之後,又爬回了教室……”雲洛曦低聲呢喃,腦海中想象著那慘烈而絕望的畫麵,“需要多大的執念,才能做到……”
閆妄沒說話,沉默地檢查四周情況,在靠近水箱的背陰角落,有兩行極小的字。
君若埋泉下泥銷骨,我不寄人間雪滿頭。
江零雪與許厭君永遠不離不棄。
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帶著一種被雨水反複衝刷後的淒涼,旁邊還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小小愛心。
“江零雪……許厭君……”雲洛曦輕聲念出這兩個名字,“這就是那對情侶的名字吧。”
隻看名字或許不能確定,因為高中談戀愛的並不少,可“君若埋泉下泥銷骨,我不寄人間雪滿頭”這句詩,以及永遠不離不棄的誓言,以一場死亡的悲劇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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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零雪死後化作了厲鬼,那許厭君呢?
他被帶走後,遭遇了什麼?
“執念化鬼,怨氣不散。”他的聲音低沉冷冽,如同這傍晚的風,不帶絲毫暖意。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隱隱從樓下傳來。
聲音很模糊,斷斷續續,卻讓兩人瞬間繃緊了神經。
閆妄對雲洛曦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兩人退回到鐵門邊,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幾乎是他們剛藏好的瞬間,下麵的樓梯傳來了清晰的、鑰匙串晃動碰撞的叮當聲,以及一個低沉而緩慢的腳步聲。
是巡樓的老師?
還是……彆的什麼?
腳步聲在通往天台的那層平台停頓了一下,片刻後,腳步聲再次響起,逐漸向下遠去,最終消失。
直到那聲音徹底聽不見,兩人才緩緩鬆了口氣。
“先離開這裡。”閆妄低聲道。
雲洛曦點了點頭,沒有異議,天台的線索已經找到,繼續停留的風險太大。
他們沿著原路,更加小心地返回。
七點鐘。
晚自習的教室裡,隻聽得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偶爾的翻書聲。
每個人都低著頭,仿佛要將自己埋進書本裡,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突然——
“嚓……嚓……嚓……”
一陣細微卻異常清晰的聲響,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像是指甲在粗糙的硬紙板或木頭上反複刮擦,又像是……剪刀開合的聲音。
這聲音並不響亮,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穿透力,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讓原本就緊繃的神經驟然拉緊。
雲洛曦握著筆的手指微微一頓,下意識地抬眼看向閆妄。
他依舊垂著眼睫,盯著麵前的習題冊,側臉線條冷硬,仿佛沒有聽見。但她注意到,他握著筆的指節,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些許。
“嗚……嗚嗚……”
緊接著,極輕的、壓抑的啜泣聲幽幽響起,斷斷續續,仿佛來自地底,又仿佛就在身邊。
“不要……求求你……不要剪我的頭發……”
一個女生的哀求聲夾雜在哭泣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啊——!!!”
一聲淒厲短促的尖叫猛地刺破空氣,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掐斷,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