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靜的能聽見窗外槐樹葉的沙沙聲,顧養民有些不安的拉了拉爺爺的衣袖,勸道:
“爺爺,彆這樣……”
田福堂感到一陣眩暈,老爺子的氣場此時前所未有的強大,他下意識的扶住了診桌後退了兩步。桌上的脈枕都被他一不小心給帶歪了,露出了葉晨剛才給他開的藥方,上麵的字跡遒勁有力。
徐愛雲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今天務必要消解顧老心中的怒火,要不然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連鎖反應她猜都猜不到。她真誠的說道:
“顧老,養民這孩子受了委屈都是我們管教不嚴,你說怎麼處理,我們絕無二話。”
顧老被氣笑了,徐愛雲把皮球踢到了自己這邊,這種做法本身就很雞賊。她這是吃定了君子欺之以方,自己絕不可能倚仗著身份去為難一個小輩。
顧老直視的目光讓徐愛雲莫名的有些心虛,葉晨在一旁冷眼旁觀,她注意到徐愛雲的手指不停搓著白大褂的衣角,這位徐主任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從容,此時有些方寸大亂了。
顧老冷笑了一聲,看向了孫子顧養民,然後問道:
“養民,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顧養民整了整剛才被葉晨扯亂的衣領,輕聲勸道:
“爺爺,田叔叔已經道歉了。其實我是年輕人,受點委屈不礙事的。隻是有件事情我沒搞明白,前兩天孫少平出事的時候,潤生的姐姐來到學校裡給他作證,說那錢和糧票是她給孫少平的。
這件事情讓我感到有些費解,這些錢明明是我借給候玉英的,借條都還在我這兒,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卷了進去,到現在都有些懵呢。”
田福堂的身體有些僵硬,他不自覺的回憶起了自己找孫少安對峙的時候,他還一個勁兒的強調自己的弟弟不是那樣的人,潤葉是相信少平的人品。
現在看來,狗屁的人品,他們這是故意把潤葉拖進了這個泥潭,這還不夠,自家的那個傻小子也被卷了進來,讓自己今天臉都丟儘了。
徐愛雲上前還要再說些什麼,被田福堂給製止了。顧老也看出了田福堂的麵沉如水,他哂笑了一聲,說道:
“造孽啊,小葉,按著咱們剛才商量的方子去抓藥吧呢。”
葉晨默默的走向了藥櫃,銅稱的砝碼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田福堂看著稱盤上的藥草,突然開口道:
“顧老,我老田也活了大半輩子了,從沒像今天這麼丟人過。養民挨打的這件事情,我回去之後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至於潤葉,那丫頭怕是被人給當槍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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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葉晨已經用牛皮紙把藥材打包好,顧老接過來,遞給田福堂,然後叮囑道:
“老田,藥早晚各一付,忌生冷。至於孩子們的事,我作為長輩也是關心則亂,養民說的對,到此為止吧。
對了,忘了跟你們說了,養民這孩子從小就在我身邊學習五禽戲,真要是動手的話,不說打死人,三五個小痞子是按不住他的,所以你們該慶幸我孫子沒還手。”
田福堂提著中藥,給顧老鞠了一躬,就和徐愛雲離開了。因為徐愛雲還要工作,他一個人回了弟弟家,正趕上過完晌午,看到吃完飯的侄女田曉霞要回學校,他叫住了小霞,說道:
“小霞,待會兒去學校幫我去叫一下潤生,就說我有事找他!”
田潤生因為二爸的嚴厲,所以平時有些怵他,沒事喜歡在學校呆著,和三兩個狐朋狗友在一起,嘻嘻哈哈的。
見到小霞來叫自己,說爸在二爸家等他,田潤生也沒多想,騎著自行車就回去了,他還沒意識到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田福堂在弟弟家陪老爺子閒聊了一會兒,就去到縣ge委會大院門口候著。他拿著自己的煙槍,舀上旱煙,點著後蹲在那裡吧嗒吧嗒抽著煙,視線一直在大道上,直到看見兒子熟悉的身影,他這才起身。
田潤生也看到老爸了,他來到近前正要從車上下來,卻沒想到老爸一腳踹在他自行車的車架上,他一個沒把握住平衡,直接摔倒。
田福堂陰著臉,掄著手裡的煙槍劈頭蓋臉的朝著兒子的臉上抽去。田潤生還沒反應過來,煙袋鍋子便已經帶著風聲砸在了他的額頭上。
“啪”的一聲脆響,銅製的煙鍋在他眉骨上豁開一道口子,血立刻湧了上來,順著鼻梁流到嘴唇上,鹹腥的味道讓他一陣發懵。
“爸,你作甚?”
田潤生的話都還沒說完,第二下就已經抽在了他肩膀上。田福堂眼睛紅的像要滴血似的,手裡的煙杆舞的呼呼作響,這個平日裡最講究體麵的支書,此刻已經完全拋開了所有的體統,像頭暴怒的老牛般喘著粗氣。
田潤生很少見父親對姐姐和自己發火,尤其是這次還這麼嚴重。直到田福堂歇下來喘粗氣的時候,他這才畏畏縮縮的問道:
“爸,你總得讓我知道為什麼會挨揍吧?”
田福堂懶得和自家兒子解釋這麼多,連閨女都掉進孫家這個坑裡了,他不認為兒子能比他姐更聰明。隻見他惡狠狠的說道:
“老子送你來你二爸這裡,是為了讓你讀書的,不是讓你學人家鬥毆的。再讓我知道你在學校裡惹事,你這書也彆讀了,給我滾回家種地去!”
田福堂之所以劈頭蓋臉的揍這個臭小子,不為彆的,為的就是給顧老和弟弟一家看的,這是他答應過給人家的交代。因為潤葉的事情,本就已經坑了弟弟一把了,這種事情可一而不可再。
“爸,彆打了!我知道錯了!”
田潤生哭喊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他從未見過父親這般模樣,花白的鬢角被汗水浸透,中山裝的領口也扯開了,露出裡麵青筋暴起的脖子。
從這裡路過的人遠遠的看著,沒人敢上前勸阻。他們對田福軍父子倆並不陌生,知道這是田主任的親戚。就連門衛老張探頭看了一眼後,都縮回了值班室,這年頭老子教育兒子天經地義。
教訓過田潤生以後,田福堂並沒有繼續在原西縣逗留,騎著車子就往回趕了。田潤生的事情解決了,可潤葉的事情還沒完呢,他在顧老那裡受的窩囊氣,得有個發泄的渠道,所以孫家就是最好的選擇!
臨近傍晚的時候,田福堂終於騎著車子趕回了石圪節公社。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他們村裡的田福高蹲在小橋上,從車上跳下來,走過去問道:
“今天又不遇集,你小子跑到這裡乾什麼哩?”
田福高是雙水村生產一隊的副隊長,也就是孫少安的副手。他見到田福堂問話,趕忙站起身來說道:
“嗐,這不是大莊河我姨夫讓公社叫過來正盤問著嘛。”
“盤問啥哩?”田福堂明顯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問道。
田福高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後湊到了田福堂身邊,小聲回道:
“就是擴大豬飼料地的事兒嘛,我大姨父他當個生產隊長,開春的時候劃豬飼料地,給每戶多擴大了幾分,讓人家給告到了公社。
我姨急得昨晚上就跑到我家了,我今天來問問看究竟要不打緊。聽人家說公社現在正盤問著哩,我等等看有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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