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凝望深淵_諸天影視從四合院開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二十六章 凝望深淵(2 / 2)

他捏了捏口袋裡那支被汗水浸軟的紙煙,終究還是沒敢點燃。夜風帶著黃土的腥氣吹過,嗚咽著,卷向石圪節村的方向。

一場關乎生死、充滿算計與搏命的“水戰”,就在這雙水村絕望的黃昏裡,悄然拉開了帷幕。

田福堂那顆懸著的心,在孫少安咬牙說出“我去”兩個字後,終於重重落回了肚子裡,隻是這落點,帶著一絲冰冷的算計和塵埃落定的殘酷。

他前腳剛離開孫家鹼畔那令人窒息的陰影,後腳,一股壓抑已久、即將噴發的力量便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雙水村這片乾裂的土地上驟然蘇醒。

動員?幾乎不需要任何動員。不到一個小時,田福堂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到自家窯洞喝口水,整個雙水村就像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瞬間沸騰翻滾起來。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帶著絕望中唯一的生機和壓抑許久的憤怒,眨眼間就傳遍了每一孔窯洞,每一戶人家。

那些早已被烈日和乾渴烤得心焦如焚的男人們,聽到“豁壩”、“搶水”的字眼,渾濁的眼睛裡猛地迸射出狼一樣的光。

他們丟下空癟的煙袋鍋,踢開硌腳的破布鞋,甚至顧不上安撫哭鬨的孩子,從牆角、門後抄起鏽跡斑斑的鋤頭、鐵鍬、钁頭,就衝出了家門。平日裡斤斤計較的工分?此刻誰還顧得上!活命的水,才是天大的事!

婆姨女子們也坐不住了,平日裡圍著鍋台轉、最是看重門戶之彆的她們,此刻也顧不得許多。

金波他媽,這個丈夫在外工作、獨自拉扯孩子艱難度日的女人,第一個抄起了家裡唯一一把還能用的鐵鏟,對著驚慌的兒子吼了一聲:

“看好家!”便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湧向村口的人流。

緊接著,李家婆姨、張家媳婦……越來越多的人影彙入其中,她們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仿佛奔赴的不是一場冒險,而是一場救贖家園的聖戰。

狹窄的村道上,人影幢幢,腳步聲、吆喝聲、狗吠聲、孩子的哭鬨聲交織在一起,混亂得如同兵營炸營。

田家窯洞前,金家院門外,孫家鹼畔下,過去那些因為分地、分糧、雞毛蒜皮鬨得臉紅脖子粗的漢子們,此刻撞見了,也隻是互相狠狠一點頭,眼神裡傳遞著無需言語的默契。

田五和田萬江這對老冤家,甚至並肩擠在同一條小路上,田萬江還順手扶了一把差點被擠倒的田五他爹。一種奇異的、血脈相連的悲壯感,暫時衝垮了姓氏的藩籬,將所有雙水村人緊緊捆綁在一起。在共同的災難和唯一的生路麵前,村裡所有人,都成了骨肉相連的親人。

大隊部那破敗的院子,此刻成了喧囂的中心。拖拉機“突突突”的巨大轟鳴聲壓過了一切嘈雜。田海民這個平日裡精於算計、守著大隊倉庫鑰匙的會計兼拖拉機手,此刻臉上油光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機油。

他正全神貫注地調試著那台平日裡拉公糧都舍不得多踩油門的“鐵牛”。拖拉機的吼叫,在這絕望的夜裡,竟成了希望的號角。

孫玉亭站在拖拉機旁,發動機的轟鳴震得他腳下的黃土都在微微顫抖。他換下了那雙標誌性的、綴著麻繩的爛布鞋,鄭重其事地穿上了田福堂送他的那雙半新黃膠鞋,這雙鞋在此刻更像是一種“出征”的儀式感。

他踮著腳,扯著嗓子對圍攏過來的十幾個年輕後生吼著,唾沫星子混著柴油味噴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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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都聽清楚了!待會兒跟海民的拖拉機走!家夥事兒都帶利索了!鐵鍬!钁頭!到了地方,看少安指揮!手要快!腳要穩!豁開就走!彆戀戰!聽見沒?”

這十幾個後生,個個都是村裡拔尖的壯勞力。金家的金成、田家的田平娃、甚至還有孫家本族的兩個愣頭青……

此刻他們腰杆挺得筆直,拳頭緊握,臉上混雜著緊張和一種近乎獻祭般的亢奮。什麼一隊二隊的隔閡,什麼田金孫的舊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們隻有一個名字,雙水村的敢死隊!為了那口活命的水,為了身後哭嚎的婆姨娃娃和枯焦的土地,他們願意豁出命去拚!

與此同時,在村前通往米家鎮方向的東拉河舊河床旁,幾十盞馬燈、手電筒在濃墨般的夜色裡搖曳晃動,如同墜落的星辰。

金俊山——這個平日裡以穩重圓滑著稱的副支書兼大隊長,此刻也褪去了所有的猶豫和權衡。他站在一處稍高的土坎上,揮舞著手臂,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

“加高!使勁加高!把壩梁給老子壘結實了!水要是來了,一滴都不能讓它跑了!”

在他周圍,是黑壓壓一片埋頭苦乾的人群。老人、婦女、半大的孩子……幾乎所有能喘氣、能動彈的人都來了。

鐵鍬鏟土的沙沙聲,石塊碰撞的悶響,粗重的喘息,交織成一曲沉重而充滿力量的勞動號子。金波他媽和一群婆姨擠在一起,正用破臉盆吃力地傳遞著河灘上的濕泥,汗水順著她花白的鬢角往下淌,她卻渾然不覺。

就連平日裡瘋瘋癲癲、隻知道念叨“世事要變了”的“半腦殼”田二,也不知何時擠到了人群邊緣。他並不乾活,隻是咧著嘴,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著那些晃動的燈火和攢動的人影,嘴裡依舊念念有詞,隻是那聲音被淹沒在更大的喧囂中,無人聽清。

空氣中彌漫著汗味、泥土的腥氣和一種近乎悲壯的亢奮。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緊張,卻又奇異地洋溢著一種久違的、屬於集體的激動。有說有笑?是的,但那笑聲是緊繃的,是帶著豁出去的狠勁的。

他們在談論即將到來的水,談論豁壩的細節,談論石圪節村的霸道,言語間充滿了同仇敵愾。這一刻,雙水村的心臟在絕望的深淵邊緣,為了那渺茫的一線生機,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劇烈地搏動著。

就在這片沸騰混亂、群情激昂的景象邊緣,遠離大隊部院子和東拉河工地的暗影裡,金俊武高大的身影如同沉默的礁石。

他並沒有加入任何一處,隻是遠遠地站著,雙手攏在袖子裡,捏著他那根沒點燃的旱煙袋。昏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有那雙沉靜的眼睛,如同深潭,映照著遠處工地上跳動的燈火,也映照著這混亂中透出的、雙水村人絕境求生的孤勇。

他像一位冷靜的棋手,看著棋子按照他預判的路線在移動。孫少安這步險棋已經落下,而整個雙水村,都已押上了全部賭注。風,嗚咽著掠過他粗糙的臉頰,帶來遠方石圪節村方向更深沉的黑暗。

拖拉機在石圪節村外一裡多地的公路上熄了火,死寂瞬間吞沒了引擎的轟鳴。濃重的夜色像墨汁般潑灑下來,將水壩、河岸、遠處的村莊輪廓都塗抹得模糊不清。

隻有近處,借著微弱的星光,能看到壩梁那巨大的、沉默的黑色剪影,以及壩後隱約反射著天光、令人心頭發顫的、滿滿當當的一汪死水,那是雙水村人垂涎欲滴的救命源泉。

罐子村的方向一片漆黑,連狗吠聲都聽不見,整個天地仿佛隻剩下他們這一小撮人和這蓄滿了生機與危機的龐然大物。然而,這種死寂非但沒帶來安寧,反而像沉重的鉛塊壓在每個人心頭。

孫少安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全是冷汗。他強迫自己鎮定,在駕駛樓裡探出頭,壓低聲音急促地命令:

“都彆動!等海民調頭!”

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田海民的手也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發動拖拉機,小心翼翼地在這狹窄的壩梁公路上操作。

輪胎碾過砂石的聲音在夜裡被無限放大,每一聲都敲在眾人的神經上。終於,車頭調轉,再次對準了來時的方向。

“海民哥,你守著車!千萬彆熄火!”

孫少安跳出駕駛樓,聲音繃得緊緊的:

“我們一上來,立馬就走!聽見動靜不對,你就按喇叭!”

田海民重重點頭,臉色發白,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畢露。他成了這條唯一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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