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在生死關頭展現出來的本能善意與勇氣,讓弟汗顏,亦深深動容。那一刻,什麼仇怨,什麼嫌隙,在一條鮮活的生命麵前,都顯得如此渺小。弟捫心自問,若易地而處,能否如他一般決絕?
經此一事,弟心中對田潤生昔日拳腳相加的怨懟,也悄然消散了大半。一個能在他人瀕死之際,不計前嫌、舍身相救的人,無論如何,其本性深處都絕非惡人。
或許他行事衝動,或許他固執己見,但在大是大非、性命攸關麵前,他做出了對光明磊落的選擇,弟敬他這份赤誠!”
信的最後,顧養民又關心了幾句葉晨的近況和賀秀蓮的身體恢複,便收了筆。葉晨緩緩將信折好,放回信封,隻見無意識的摩挲著粗糙的信封邊緣。
看完信後,錢倒是沒多大反應,繼續哄兒子星宇入睡了,幾分鐘後,母子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外麵的廚房灶間,母親還在輕手輕腳地收拾著碗筷,傳來細微的瓷器碰撞聲。
然而,葉晨的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田潤生救了侯玉英,這個巨大的偏差,如同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葉晨熟知的那個“劇本”裡,是孫少平在同樣的暴雨洪水中,以德報怨,救起了這個曾經深深傷害過他的女孩,並因此贏得了侯玉英真誠的感激和愛慕,雖說兩人最終沒成,但也徹底改變了彼此之間的關係,這是原著中一個閃耀著人性光輝的關鍵轉折點。
如今自己匿名的一封書信,放大了侯玉英對孫少平的惡念,導致他身陷囹圄。然而,命運的軌跡卻並未讓侯玉英因此而殞命,代替孫少平完成這救贖之舉的,竟是那個同樣對侯玉英充滿怨憤,一直站在孫少平立場上的田潤生。
這種戲劇性的轉變,讓葉辰感到了一種宿命般的震撼!它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有些因果,有些屬於生命的堅韌與相互救贖的力量,並不會因為某個個體的缺席而徹底斷絕。
侯玉英命不該絕,而挺身而出的恰恰是另一個曾被仇恨裹挾的靈魂。田潤生這一跳,不僅救了侯玉英的命,也衝垮了他自己心中那堵名為“怨恨”的高牆,更在顧養民心中種下了和解的種子。
“人性啊……”
葉晨無聲的喟歎,人性遠比任何劇本都更複雜,也更充滿意外的閃光。即使在被他這隻“蝴蝶”扇動的世界裡,善良和勇氣的本能,依然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從最意想不到的人身上迸發出來,強行修正著命運的航道,維係著某種微妙的平衡。
窗外的秋風似乎更緊了些,吹著窗紙微微作響。葉晨的目光落在妻兒恬靜的睡顏上,又想到信中描述的驚險與田潤生那奮不顧身的一躍,心中那點因穿越而帶來的先知先覺,而產生的若有若無的掌控感,都在悄然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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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敬畏,對生命的韌性,對人性的複雜,對命運那完全不可預測之軌跡的敬畏!
田潤生和侯玉英的關係,乃至故養民與他們之間的心結,都因為這次驚心動魄的救援,走向了一個全新的、未知的方向。而這僅僅是他所知的宏大時代變遷中,一個微小卻無比鮮活的注腳。
葉晨輕輕吹熄了煤油燈,我土坯房徹底陷入靜謐的黑暗,隻有身邊妻兒溫熱的呼吸,和母親在外間細微的走動聲,提醒著他這真實而充滿變數的溫暖人間……
秋風卷著落葉,掃過賀家灣的溝壑梁峁,帶著更深重的含義。九月十八日,舉國同悲的消息再次通過廣播傳遍每一個角落,巨大的悲痛如同沉重的鉛雲,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土坯房裡,葉晨默默聽著收音機裡那沉痛的哀樂,賀秀蓮抱著繈褓中的兒子,依偎在丈夫身旁,臉上也帶著憂戚。炕沿上,葉母無聲的抹著眼淚,老人家經過太多風雨,此刻的悲傷裡更夾雜著對未來的迷茫。
“這往後……可咋辦啊?”嶽母的聲音帶著沉重的鼻音,打破了屋裡的沉寂,也道出了許多人心中的惶惑。
葉晨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光卻異常堅定,他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種洞悉未來的沉穩:
“媽,彆怕,天快亮了!”
葉母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兒子。葉晨沒有再多解釋,隻是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果然,僅僅一個多月後!
廣播裡激昂的聲音驅散了籠罩已久的陰霾,整個賀家灣,不,是整個華夏大地,仿佛都在一瞬間重新注入了活力。人們奔走相告,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口,連空氣似乎都變得輕快起來。
葉晨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加速轉動。接下來的這一年,將是決定他們未來生活高度的關鍵一年,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高考的到來。
“小晨。”
嶽母的聲音裡帶著慈愛和一絲不易覺察的小心翼翼,對著兒子說道:
“媽有件事兒,想跟你和秀蓮商量商量。”
“媽,你說吧。”葉晨放下了手裡給賀秀蓮整理的高中數學筆記。
葉母斟酌著語句,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小孫子熟睡的方向,輕聲道:
“你看,現在這形勢是越來越好了。你和秀蓮,是不是明年就打算考大學回城了?”
葉辰沒有絲毫猶豫,肯定地點了點頭,開口道:
“是的,媽,我和秀蓮一直在準備著,明年恢複高考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好!好!”
葉母連聲說好,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喜悅,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核心的想法:
“和你爸就盼著這一天,盼著你們都能回城,回到我們身邊。可是小晨啊,媽得替你們著想。
這考大學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得下死功夫!秀蓮身子剛養好不久,又得奶孩子,夜裡還睡不踏實,白天還得上工,哪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看書?你這當爹的白天乾活,晚上回來也得顧著她們娘倆,分心太多啊!”
葉晨靜靜的聆聽著,沒有開口打斷。他明白母親的意思,也清楚,這確實是橫亙在他們備考路上最現實的困難。葉星宇是個健康的孩子,但是嬰兒的啼哭、換奶、換洗,皆瑣事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初為人父母的精力。
葉母見兒子沒有反駁,心定了定,繼續說道:
“媽是這麼想的,你看,能不能讓媽把星宇帶回黃原去?和你爸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照顧個奶娃娃,沒啥問題。而且咱家那邊條件總比這邊要強點,奶粉細糧也相對好弄些。
你們小兩口沒了孩子牽絆,就能心無旁騖的學習!白天該上工上工,下了工,晚上那點時間全用來看書!等你們考上了大學,回了城,把一切都安頓好了,到時候再把星宇接回去,什麼都不耽誤!”
葉母一口氣說完,眼神殷切地望著兒子,又下意識地看向剛剛輕手輕腳走進來的兒媳婦。
賀秀蓮顯然聽到了後麵的話,她端著水杯的手頓住了,臉色微微一白,目光瞬間投向了炕上熟睡的兒子,眼神裡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不舍和掙紮。
土坯房裡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隻有煤油燈芯燃燒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和小星宇均勻細小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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