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跟他喝了這頓酒,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的這盞燈啊,啪的一下就亮了!”田福堂感慨道。
田福軍的眼中閃過驚歎之色,他知道葉晨的文章寫的,沒想到在個人見解方麵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忍不住開口誇讚道:
“這個葉晨,真是個難得的人才!不光文章寫得好,對農村的現實和未來,竟然也看得這般透徹。他這是給你,也是給我們基層工作者,指了一條實實在在的好路子啊!
哥!就按你這個想法去做!大膽去嘗試!遇到什麼困難,或者需要什麼政策上的支持,隨時來找我!雙水村要是能走出一條新路來,我給你請功!”
兄弟倆的這一番談話,持續到了深夜。田夫君來時的愁苦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乾勁和希望。
他騎著自行車離開地委家屬院時,秋夜的涼風吹在臉上,他卻覺得渾身火熱。他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二幕,或許才剛剛開始。而這一切,都源於那個住在筒子樓裡的年輕後生,一席高瞻遠矚的點撥。
……………………………………
田福堂回到雙水村,整個人如同被重新淬煉了一般,精氣神都煥然一新。他不再是那個蹲在牆根下唉聲歎氣、感覺被時代拋棄的前支書,那雙曾經精明銳利的眼睛裡,又重新有了光。
他沒有立刻大張旗鼓的宣布要乾什麼,而是先揣著一包煙,開始在村裡轉悠。不再是以前那種背著手、視察工作的派頭,而是真正蹲在田埂上,跟正在忙著伺候自家責任田的鄉親們拉家常。
“老二,今年這麥子長勢不賴啊!打算啥時候澆二遍水?”
“栓子,我看你家人手少,這十幾畝地追肥追的過來不?需不需要搭把手?”
“桂英嫂子,你家這紅薯壟打的真整齊!聽說今年供銷社收紅薯的價格比去年高哩!”
田福堂的這突然轉變,起初大家還有些詫異,甚至私下裡嘀咕:
“這福堂支書是咋了?想通了?還是憋著啥勁兒呢?”
但是很快,人們就發現,田福堂不再是那個指手畫腳的“舊領導”了。
地分到戶了,複耕在即,問題也隨之而來。牲口、大農具就這麼些,怎麼分也分不勻。
幾家歡喜幾家愁,像金俊武家勞力多,又分到了好牲口,自然是乾勁十足;可是像田四老漢家這樣的,家裡就老兩口,沒牲口,也沒大農具,對著分到手的幾畝地直發愁,難不成用钁頭一下下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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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福堂看準了這個機會,他不再用以前開大會的命令口氣,而是挨家挨戶的串門,吧嗒著煙卷,像拉家常一樣。
“俊武啊,你家人強馬壯,那犁鏵使得歡實。田老四家的那點地,緊挨著你家那片,你順帶手的事兒,半天就給他理好了,老漢一年都能記得你的好。”
“海民,你家的耬車用完了,租給銀強家使一天咋樣?他家出個塊兒八毛的,或者秋後給你家多乾一天活,這不兩下都方便?”
田福堂憑借著對各家勞力、農具、人品乃至彼此關係的透徹了解,巧妙地當起了“中介”,協調農具互換、勞力互助、甚至是簡單的租賃。
他不出麵組織“集體”,卻用另一種方式實現了資源的優化配置,解決了單家獨戶難以克服的困難。村民們忽然發現,這個“過氣”的支出好像還有點用。
地裡的莊稼種下去了,農閒時節咋辦?光靠土裡刨食,富不到哪兒去。田福堂突然想起了葉晨說的“搞點副業”。
他去了幾趟石圪節公社,又借著弟弟田夫君的關係,打聽到原西縣建築公司正在招臨時工,承包一些挖土方,砌牆的小工程。
田福軍的心裡活絡開了,雙水村彆的不多,就是閒散勞力和能出力氣的光棍後生多。他找到了以前跟他關係不錯的這些個村民,如今他們也算是各村組的帶頭人,把自己的想法一說:
“咱把村裡這些閒散勞力組織起來,成立個雙水村建築包工隊!我負責去縣裡聯係活計,你們負責把人給我組織好,保證乾活實在不偷懶,耍滑。賺了錢,大家按工分……哦不,按出工多少分!”
田福堂的這個提議讓不少人為之心動,以前被集體化牢牢束縛在土地上,現在地裡的活自家富人,老人就能料理不少,壯勞力,正愁沒處賺錢呢。
雖然他們對田福堂的話還將信將疑,但是賺錢的誘惑是實實在在的。很快,一支三四十人的包工隊就這樣拉起來了。
田福堂還真就跑下了縣建築公司一個小工程的合同,雖然錢不多,但卻是雙水村人第一次成建之地“外出打工”,意義非凡。
工程結束的那天傍晚,雙水村的村口比過年還熱鬨。田福堂懷裡揣著現建築公司結清的工錢,厚厚的幾遝毛票,用牛皮紙裹得嚴嚴實實的,站在那棵老槐樹下。
樹下早已黑壓壓的圍滿了人,婆姨們伸長著脖子張望,後生們擠在前麵,眼神灼灼,就連平日裡對背懶的田五都叼著煙卷,踮著腳看熱鬨。
“靜一靜!都靜一靜!”金俊武在村裡是很有威望的,他吼了這一嗓子,人群的嘈雜聲才漸漸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田福堂手裡的那個牛皮紙包上。
田福堂清了清嗓子,臉上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紅光。他沒有拿腔拿調,直接從懷裡掏出個小本本,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正”字。
“咱醜話說在前頭,按出工算錢,一天1塊5,乾的多,拿的多,公平公道!現在,念到名字的,上來摁手印,領錢!”田福堂的聲音洪亮,穿透了暮色。
“田海民!出工二十八天半,算二十九天!四十三塊五毛!”
田海民愣愣地走上前,似乎還沒算清這個數。直到那遝帶著油墨香的票子塞進他手裡,他粗糙的手指猛地一抖,臉上先是難以置信,隨即漲得通紅,回頭衝著自家婆姨吼道:
“愣球甚?!是真的!四十三塊五!”
田海民的婆姨尖叫了一聲,撲上來捏著錢,眼淚唰的就掉下來了。
“金俊武!三十一天!四十六塊五!”
金俊武沉穩些,接過錢,重重一捏,朝田福堂用力點了點頭,嘴角是壓不住的笑。
“孫玉亭!二十天!三十塊!”……
名字一個個念下去,老槐樹下成了沸騰的海洋。拿到錢的,反複數著,手指蘸著唾沫,嘩嘩地響;沒念到的,焦急等待著,互相打聽著自己能拿多少。空氣中彌漫著汗味、煙味,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和燥熱。
田二娃揣著人生第一筆“巨款”——十八塊錢,手抖得差點沒拿住,被他爹一巴掌拍在後腦勺:
“慫貨!拿穩了!明天就給你說婆姨去!”
田四老漢拿著二十四塊錢,老淚縱橫,對著老伴喃喃道:
“夠買頭半大的豬崽了……夠買了……”
王彩娥農閒的時候都被田福堂給安排了活計,彆看這女人生活作風有問題,可是她是愛乾淨的性子,田福堂讓她給大家夥做大鍋飯。
她手裡捏著錢,嗓門亮得能掀翻屋頂:
“哎呦喂!這錢夠買幾斤肥肉煉油了!福堂支書!您真是活菩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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