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那驚恐躲閃、急於自保的神情……
董事會決議上冰冷的措辭……
還有,師父蒙誌遠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臉……
這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絕望的網,而她正被困在網中央,越掙紮,束縛得越緊。
她走到酒櫃前,沒有拿那些需要醒酒、講究年份的藏品,而是直接開了一瓶烈性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倒了滿滿一杯,仰頭灌下一大口。
灼熱的液體順著喉嚨燒下去,帶來一陣短暫而猛烈的暈眩,卻依然無法麻痹那顆高速運轉、充滿焦慮與不甘的心。
“我到底……哪裡算錯了?”她握著酒杯,走到窗前,望著外麵漸漸亮起的城市燈火。
是低估了葉晨?這個“變量”的破壞力,確實遠超她的想象。他不僅有錢,更有看穿人心和棋局的可怕洞察力,而且出手精準狠辣,毫不留情。
是誤判了孫副總等人的決心?不,她一直知道他們是敵人。但她原以為,至少在她和蒙誌遠還有一定威懾力時,他們會有所顧忌。可師父一倒,他們便露出了最猙獰的獠牙,速度之快,下手之狠,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期。
還是……高估了自己手中的籌碼和應對危機的能力?她以為那場“自曝其短”的裁員能換來時間和混亂,以為能暫時乾擾審計,爭取到處理“核心問題”的機會。卻沒想到,被葉晨輕而易舉地識破,反而成了加速自己滅亡的催化劑。
現在,工作被凍結,審計火力全開對準了她過往的業務,師父昏迷不醒,盟友柳青)離心離德,敵人葉晨、孫副總)虎視眈眈……她手中,還有什麼牌可打?
她還能聯係誰?那些過去因為師父或她手中權力而結交的“關係”,此刻恐怕都在觀望,甚至避之不及。
銀行?媒體?法律界的朋友?在沒有明確反擊方向和有力證據之前,貿然聯係,隻怕會暴露更多弱點,或者引來更貪婪的禿鷲。
或許……隻能從內部尋找突破口?柳青?想起他今天在會議上的表現,蘇明玉心中一片冰涼。指望他是不現實了,他現在自身難保,恐怕想的隻是如何和她撇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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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師父留下的其他“暗子”呢?除了老毛她並不知道老毛已變節),師父是否還安排了其他人?她該如何在不驚動孫副總乃至葉晨的情況下,去確認和聯係?
或者……從葉晨本人入手?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陣荒謬和無力。她連他到底有多少錢、錢從哪來、下一步想乾什麼都一無所知,如何去“入手”?
一杯酒很快見底,思緒卻依然如同亂麻。窗外,夜色已完全降臨,城市的燈光璀璨如星河,卻照不進她心底那片冰冷的黑暗。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不是身體的勞累,而是那種信念被擊碎、前路被堵死、所有努力似乎都成了徒勞的深重無力感。
公寓的寂靜,此刻不再是庇護所,而像一口巨大的、透明的棺材,將她與外界隔離開來,同時也將她所有的焦慮、恐懼和不甘,無限放大、回蕩。
她需要更清晰的思路,更決絕的行動,哪怕隻是一線渺茫的希望。但此刻,酒精和現實的沉重,讓她的大腦如同灌了鉛。她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冰冷的玻璃窗,將臉埋進膝蓋。
先睡一覺吧。她對自己說。也許明天醒來,混亂的思緒會清晰一些,也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轉機?
儘管她自己都知道,這希望渺茫得可憐。但除了等待和思考,此刻的她,似乎什麼也做不了了。獵人的網已經收緊,而獵物能做的,似乎隻剩下在網中,靜靜地感受那逐漸勒緊的窒息……
……………………………………
就在蘇明玉被眾誠內部風暴裹挾、困在公寓中苦思對策的這段時間裡,蘇家另一條線——關於蘇大強的案件——也終於塵埃落定。
由於蘇明玉自身麻煩纏身,無暇他顧,跟進父親案情的擔子,自然落在了剛剛回國、工作相對至少時間上)能自主安排的蘇明哲身上。
他與律師彭海保持著密切聯係,在焦慮與些許麻木的等待中,度過了一周又一周。
終於,在一個星期前,判決下來了。
不出葉晨所料,也印證了陳默律師最初的預判,更讓彭海在辯護中使出了渾身解數——法院最終沒有認定蘇大強構成“故意殺人罪”或“過失致人死亡罪”。
判決書上的理由是:現有證據雖然能證明被告人蘇大強在被害人趙美蘭發病後,其行為未及時撥打120、采取不當方式送醫等)存在明顯不當,嚴重違背了作為配偶的救助義務,且該不當行為與延誤救治存在關聯。
但是,綜合全案證據,尚不足以形成完整、排他的證據鏈,證明被告人在主觀上具有希望或放任被害人死亡結果發生的“故意”,也無法確切證明其“應當預見”死亡結果必然發生卻因“過於自信”或“疏忽大意”而未能預見即刑法意義上的“過失”)。
此外,考慮到被害人自身疾病的突發性與嚴重性,以及被告人年事已高、案發時認知能力與判斷力可能受限司法鑒定已確認其患有阿爾茨海默症,且處於影響認知的發病期)等因素,最終認定蘇大強的行為不構成刑事犯罪。
然而,這不代表蘇大強可以安然回家。法院在刑事部分做出無罪判決的同時,在民事部分,嚴厲譴責了蘇大強極不道德、嚴重違背公序良俗的行為,並判決其對趙美蘭的死亡承擔相應的民事賠償責任具體金額需待遺產清算後確定)。
更重要的是,鑒於其阿爾茨海默症的診斷及案發時表現出的認知與行為異常,且其目前無其他適格監護人,為保障其自身及社會安全,法院依據相關程序,裁定由相關機構指定的專業看護機構)對其進行必要的監護和看管。
換句話說,蘇大強不用坐牢,但他也回不了家了。他將被送往一個專業的、封閉式的看護機構,在那裡度過餘生。這既是醫學上的需要,某種程度上,也是社會對其行為的一種“非刑罰性”的隔離與處置。
對這個結果,各方反應複雜。
蘇明哲接到彭海電話時,長長地、複雜地鬆了一口氣。不用麵對父親坐牢的恥辱,這讓他心理上好受一些。
但將父親送進“那種地方”,同樣讓他感到沉重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哀。
他第一時間將消息告訴了尚在美國、始終懸著心的吳非,吳非在電話那頭沉默良久,隻說了句:
“至少……不用你回去照顧了,也算省心了。”這話現實得近乎冷酷,卻也是實情。
彭海律師則感到一種混合著疲憊與“僥幸”的解脫。他成功完成了“脫罪”辯護從刑事角度),算是保住了職業聲譽。
但對於這樣一個結果,他也並無多少成就感,隻覺身心俱疲。他禮貌性地通知了蘇明玉,電話那頭的蘇明玉隻是“嗯”了一聲,再無他話,似乎早已無暇或無心關注父親的結局。
葉晨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判決詳情後,臉上沒有任何意外。這幾乎是他從一開始就預見到的、最符合邏輯和現實可能性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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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未能給予刑事懲罰,但社會與倫理的裁決,以一種更持久、更冰冷的方式執行了。
蘇大強將在一個他無法再作妖、也無法再享受所謂“天倫之樂”實則是繼續吸血)的地方,孤獨地走向生命的終點。
對葉晨而言,這個結果,比他預想的“坐牢”更令他“滿意”。坐牢尚有刑期,而這種“監護”,若無奇跡,便是終生。他終於徹底、乾淨地,拔掉了蘇大強這顆毒刺。
至於蘇明玉……當她在公寓的混亂與絕望中,抽空看到哥哥蘇明哲發來的關於父親判決的簡要信息時,她隻是麻木地掃了一眼,甚至連點開的欲望都沒有。
父親的結局?看護機構?此刻在蘇明玉心中激不起半點波瀾。她自己正站在職業生涯乃至人生可能徹底傾覆的懸崖邊上,父親的命運,相比之下,已經遙遠得如同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她甚至沒力氣去思考,父親進了看護機構,那筆可能存在的遺產、那本要命的賬本、以及舅舅一家可能掀起的風波……這些後續麻煩,會不會又燒到她這裡來,她自顧不暇。
蘇大強案的判決,像一塊投入湖中的石頭,在蘇家這片已然渾濁不堪的水麵上,激起了一圈漣漪,但很快就被更洶湧的暗流眾誠內部的鬥爭、葉晨的資本運作)所吞沒、掩蓋。
對蘇明玉而言,父親的“出局”,或許在無形中減少了她在家庭層麵的一個麻煩來源,但也意味著,她失去了一個可能轉移內部矛盾儘管這矛盾是她和父親共同製造)的“緩衝區”。從此往後,所有的明槍暗箭,都將更集中地,瞄準她一個人。
而她的戰場,早已不在法庭,也不在家庭,而在那棟她剛剛被“請”出來的眾誠大廈裡,在那份即將出爐、可能決定她命運的審計報告的字裡行間。
父親的判決,於她,不過是命運交響曲中,一個沉重卻已無關緊要的低音音符。主旋律的疾風驟雨,正以更猛烈的姿態,向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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