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雲寒吃得差不多了,速度慢下來,開始小口小口咬著那個荷包蛋時,池黎看著他臉上那道顯眼的疤痕,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問道:“雲寒,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小雲寒咀嚼的動作頓住了。
他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池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是……小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他沒有說具體原因,但池黎知道真相。
看著孩子下意識躲避的眼神和微微繃緊的小身體,他心裡歎了口氣,不再追問。
那些痛苦的記憶,不該由他再次揭開。
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小雲寒細軟的頭發,語氣更加柔和:“慢點吃,不夠的話……哥哥再給你買。”
雖然他現在囊中羞澀,但說出這句話時,他卻無比堅定。
小雲寒抬起頭,看了看池黎,又看了看碗裡還剩下一小半的麵和湯,用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吃飽了。
池黎看著他終於有點血色的臉頰,心裡踏實了些。他付了錢,牽起小雲寒的手。
孩子的手很小,很軟,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有些粗糙。
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池黎低頭看著身邊安靜的孩子,鄭重地開口:“雲寒,以後就跟哥哥一起生活,好不好?哥哥會照顧你。”
小雲寒停下腳步,仰起頭看著池黎。
夕陽的金光灑在池黎紅色的頭發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他看著池黎那雙深邃卻充滿認真的眼睛,那裡沒有嫌棄,沒有厭惡,隻有讓他安心的溫柔。
他想起了那個美好的夢,想起了熱乎乎的麵條,想起了被抱在懷裡時感受到的溫暖和安全。
幾乎沒有猶豫,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嗯。”
一個簡單的音節,卻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池黎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他握緊了那隻小手。
“好,那我們回家。”
牽著江雲寒往回走的路上,池黎路過一家看起來極其簡陋,甚至連招牌都歪斜了的理發店。
他停下腳步,看了看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那頭過於張揚的紅發。
這頭紅發是原主的標誌,但現在,他是池黎。
他不需要這樣的標誌,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這顯眼的發色給雲寒帶來任何潛在的麻煩或關注。
“雲寒,等哥哥一下。”他低頭對身邊的孩子說。
小雲寒乖巧地點點頭,安靜地站在門口。
池黎走進理發店,對那個正在打瞌睡的理發師簡單說道:“染黑,剪短。”
半個小時後,當池黎頂著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走出來時,整個人氣質都沉靜了許多,少了幾分混混的流氣,多了幾分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