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寒看著池黎,沒有回答。目光沉靜如深潭,映著床頭昏暗的燈光,看不透底。
他沉默了幾秒,才淡淡反問:“那你覺得呢?你想聽什麼?”
池黎和他對視著,那眼神裡有疲憊的堅持,也有揮之不去的懷疑。
幾秒後,池黎像是耗儘了力氣,或者說厭倦了這種沒有答案的推拉,泄氣般地扭過頭,避開了江雲寒的視線。
“算了。”他聲音更低了些,帶著濃重的倦意,“不想知道了。”
他試圖挪動身體,想換個不那麼僵硬的姿勢,或者至少坐起來一點。
但剛一動作,皮膚接觸微涼的空氣帶來的異樣感讓他頓住了。
他低頭看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上半身根本沒有穿衣服,隻有從肩膀到腰腹纏著層層疊疊的乾淨繃帶,有些地方還透出一點藥物的淡黃色。
難怪覺得涼颼颼的……
“穿衣服給你換藥、檢查傷口都不方便。”江雲寒的聲音適時響起,解釋得理所當然。
池黎一愣,換藥……取子彈?處理傷口?
他猛地轉回頭看向江雲寒,眼底帶著驚疑:“是你……給我處理了傷口?”
江雲寒輕輕揚了一下眉梢,那姿態,仿佛就等著池黎問出這句話。
他甚至往後靠了靠椅背,姿態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介於慵懶和銳利之間的味道。
“是啊,”他回答,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不然,你覺得還有誰?”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掠過池黎蒼白的臉和纏滿繃帶的身體,補充道:
“這片地方,沒錢沒勢,可請不動醫生上門。黑診所?你敢去,我不敢讓你冒險。”
這話是事實。
他們所處的這片城區魚龍混雜,秩序曖昧,可靠的醫療資源是稀缺品,暴露傷情更可能引來不必要的注意甚至危險。
池黎看著江雲寒。
那張臉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過分俊秀,甚至帶著點未褪儘的青澀感,但眼神和此刻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老練得近乎違和。
“你……跟誰學的這些?”池黎忍不住問了出來。
江雲寒似乎沒料到他會直接問這個,或者說,沒料到他此刻會關心這個。
他微微偏了下頭,像是在思考,片刻後,他看向池黎,眼神變得有些認真,甚至帶著點探究:“你想知道?”
池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認真弄得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
他確實好奇,這似乎觸及了江雲寒背景裡他不曾了解的部分。
然後,他看見江雲寒動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了自己深色襯衫最上麵的紐扣上。
在池黎疑惑的目光中,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了第一顆,然後是第二顆……
池黎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動作,腦子一時沒轉過來——這話題和脫衣服有什麼關係?
襯衫的扣子被一顆顆解開,逐漸敞開的衣襟下,露出了江雲寒線條流暢的胸膛和緊實的腰腹。
然而,吸引池黎目光的,並非這具堪稱漂亮的身體,而是那皮膚上縱橫交錯的痕跡。
那不是裝飾性的紋身。